骨铃咽月,百尸叩门。
楚云辞踏入黑市赌坊的刹那,腐臭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七十二盏人皮灯笼高悬梁上,映得青石地砖泛着尸蜡般的幽光。赌台中央叠着百具蒙白布的尸首,黑衣荷官敲响青铜磬:“生死签——辨出断肠草毒杀者,可活。“
“姐姐竟敢来这种地方?“楚月蓉绛色面纱轻晃,染着蔻丹的指尖抚过尸布,“若被父亲知道嫡女夜闯黑市......“
“总好过庶妹私藏敌国铜符。“楚云辞甩出袖中狼头令牌,金属撞击声惊得赌徒纷纷侧目,“北狄皇族的定情信物,妹妹可要收好了。“
白布掀飞,肝肠寸断。
楚云辞指尖刚触到第三具尸体的喉骨,斜刺里突然袭来淬毒银针。她旋身以尸首为盾,毒针没入腐肉时腾起靛蓝烟雾——正是寒潭刺客所用的七星海棠!
“验尸需静心,姑娘何必动怒?“高台珠帘后传来苍老笑声,赌坊主人抛来犀角杯,“饮了这杯断肠酒,老夫亲自为你掌灯。“
杯中毒液泛着桃色涟漪,楚月蓉掩唇轻笑:“听闻姐姐近日苦读《洗冤集录》,可识得这'三日笑'?“
“藜芦配乌头,又添了三分蟾酥。“楚云辞将犀角杯抵在尸首唇边,杯壁骤然泛起青斑,“《本草衍义》有云:防风甘草各三钱,可解此毒——可惜药渣还沾在妹妹袖口。“
楚月蓉猛地攥紧衣袖,腕间金镯撞出碎响。赌坊主人突然击掌,尸堆中缓缓升起檀木盒,半卷《毒经》在鲛绡下若隐若现。
肝胀如卵,毒海浮沉。
第七十九具尸体的腹腔剖开时,楚云辞银刀微滞。胆囊胀大如鹅卵,墨绿毒汁浸透肝叶——正是《洗冤集录》记载的断肠草特征。
“找到了。“她剜出胆囊掷向赌台,腐液溅上楚月蓉裙摆,“妹妹不妨闻闻,这可是你药圃里种的钩吻?“
珠帘轰然炸裂,赌坊主人鬼魅般掠至身侧:“姑娘竟识得苗疆别称!“枯爪擒向她天灵盖的刹那,萧绝的剑鞘横空劈来。
“王爷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老者疾退三步,袖中窜出赤链蛇,“此女今日必......“
蛇头突然软垂,楚云辞指尖银针没入七寸:“蛇毒混着曼陀罗,阁下这'赤练仙子'养得不够纯。“她碾碎蛇胆涂抹犀角杯,“苗疆炼蛊术掺了岭南毒术——前辈究竟是哪边的人?“
残卷密文,辰时杀机。
《毒经》入手时,楚云辞瞳孔骤缩。残页夹层用砒霜水写着:“癸水方位,辰时投药。“这正是《奇门遁甲》中的方位密码!
“城北癸位......辰时......“她猛然想起三皇子别院的位置,“原来妹妹每旬三日的'上香'时辰,是去私会北狄皇子。“
楚月蓉脸色煞白,突然扬手洒出毒粉。萧绝玄袖卷过毒雾,剑锋已抵住她咽喉:“尚书府的罪证,够诛九族了。“
夜枭泣血,暗巷围杀。
子时梆子响过七声,楚云辞攥着《毒经》疾行在暗巷。身后追兵的孔雀石剑饰映着月光,与楚月蓉耳坠同源的幽蓝刺得人眼疼。
“七日癲的滋味如何?“她反手撒出药粉,听着追兵癫狂自残的惨叫,“回去告诉你主子——“
瓦砾突然碎裂,萧绝揽着她滚入枯井。追兵火把照亮井壁的瞬间,楚云辞呼吸骤停:青苔覆盖的砖石上,赫然刻着现代化学方程式!
“看来姑娘的秘密,“萧绝的吐息扫过她后颈,“与本王母妃留下的天书有关?“
井外传来弩箭上弦声,楚云辞突然咬破他指尖,将血珠抹在化学式上。方程式遇血扭曲,竟显现出苗疆地图——正是《毒经》缺失的“万蛊窟“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