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中国画的精神标识

改革开放以来，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文艺方针的指引下，中国画得到了空前的繁荣与发展。但是，“文化取向危机”并未消除，中国画家的理论认识还比较模糊，一说继承就是临摹古人，另一说创新就是就是抄袭洋人，缺乏成熟的思想导向。国画源于国学，《易经》思想作为国学的本源与核心，是中国画传承与创新的原动力，对理清中国画的本体语言、指导中国画的品评标准、影响中国画的创作走向，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 探索与弘扬中国精神

习近平同志指出：“实现中国梦必须弘扬中国精神”[7]，中国画的《易经》思想研究，就是探索与弘扬中国精神的门径。

20世纪以来，中国画文化取向问题经历了三次转捩。一是五四新文化运动后，就中国画改革与创新展开论争，“国画改良”“中西调和”“中西合璧”是当时的最强音；中国画走出“象牙塔”转向为“民众的艺术”。二是延安文艺座谈会双百文艺方针提出后，中国画在反映现实生活与工农兵形象等方面大有提高，产生了一批艺术精品，但未真正做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仍是以政治标准为主。三是改革开放后，尤其是邓小平同志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后，中国画坛才较大限度地解脱了思想禁锢，形成了宽松、自由的创作环境与多元化的艺术格局。

进入21世纪，重新审视中国画的文化取向问题，在百花齐放的多元化格局中，中国画的中国精神仍然不够清晰。不少国画家误认为中国精神就是“儒、释、道”精神，其实，“儒、释、道”精神都是中国哲学精神之流，而非中国哲学精神之源。

《周易》思想是中国精神之源。南朝王微《叙画》:“图画非止艺行，成当与《易》象同体。”清人戴德乾《画学心法问答跋》:“因悟画道之变化，与《易》理吻合无二。”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2004文化高峰论坛”中，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杨振宁教授明确指出中国画的思维精神是从《易经》来的。[8]

在中国画领域进行易学哲学思想研究的目的，就是提供中国画的文化软实力。《周易》是国学的源泉与精华，国画是国学的形象载体。在改革开放、政治开明、经济腾飞的今天，研究中国画的易学哲学思想，对提高文化软实力、增强民族自信心、弘扬中国精神，有着重要价值。习近平指出：“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学习和掌握其中的各种思想精华，对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很有益处。”[9]

二 影响中国画评价体系

近年来，尽管艺术创作百花齐放，艺术教育蓬勃发展，艺术市场蒸蒸日上；但是，中国整体的文化取向不够明确，对西方文化盲目崇拜的现象还较为普遍。中国原有的艺术品评标准在20世纪多次文化运动中遭受严重冲击，多元的艺术观念、繁荣的艺术市场、活跃的艺术传媒，致使新的评价标准难以构建。

重建中国画评价体系是时代的呼唤。2011年6月29日，新华网转载了原人民美术出版社总编程大利在《中国艺术报》上发表的《中国画的评判标准争议百年今未绝》；著名中国画画家王迎春2013年1月10日在央视网发表了《关于中国画品评标准的思考》；长安画派传承人赵振川2009年8月28日在人民网发表了《中国画品评标准的变革》；2012年3月29日，光明网转载了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郭怡孮在《中国文化报》上发表的《当代中国画亟须建立品评标准》；2012年9月28日，求是理论网转载了中国艺术研究院张桐瑀在《文艺报》发表的《从“中国美术观”的缺失反思当代中国画发展现状》……

《易经》是动态的、发展的、与时俱进的思想体系；《易经》思想能对建构中国画评价体系产生积极的影响。

（一）《易经》思想符合改革创新的当代中国精神

《易经》思想核心是“变易”，是改革创新的，不是因循守旧的。《易经》在国外被称为《变经》《变书》，常被译为《变化之书》（The Book of Changes）。《易经》中改革创新精神的论述很多：“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终日乾乾，与时偕行；……刚柔相推，变在其中；……日新其得；……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地革而四时成；……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可见，发展变易观是《易经》思想精髓，也是中国哲学创新精神的重要渊薮，符合改革创新的当代中国精神。

（二）《易经》思想涵盖了传统中国画的精髓

《易经》是用“阴阳符号”体悟“道”的节奏，中国画“造型、笔墨、章法”等本体语言皆与易经思想有着不解之缘。譬如，国画意象造型源于易经“立象以尽意”；国画五色五墨源于易学五行五味；国画“意理法趣”源于易经“象数理占”；国画藏露、聚散、干湿、浓淡、方圆、徐疾、留白等皆源于阴阳易理；国画“目既往还、无所不观”的散点透视源于易经“中正以观天下”的大观精神；国画“笔笔生发”的写生精神源于“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的易学原理；写意画的直抒胸襟“一日之迹（吴道子）”源于乾卦“自强不息”精神，工笔画三矾九染“数月之工（李思训）”源于坤卦“厚德载物”精神；国画用笔“一波三折、藏头护尾”的节奏美，源于泰卦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之爻意；传统文人画“重墨轻色、重诗意轻制作”的特色则源于《周易·贲卦》上六爻的“白贲”精神。故：南朝王微《叙画》云：“图画非止艺行，成当与《易》象同体”[10]；清人戴德乾《画学心法问答跋》:“因悟画道之变化，与《易》理吻合无二”。[11]

（三）《易经》思想可以激发国画家民族情结

“人文之元，肇自太极”[12]，黄宾虹曾直言中国画的奥秘就在太极图中。易学哲学一直是中国艺术的理论支撑，可以激发中国画家的民族情结与创作热情。2012年3月21日至22日，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主办了“美术理论与文化强国”学术研讨会，与会专家对“中国模式、中国元素、民族传统、民族根脉、本土价值体系”等议题给予了充分论证与关注。2014年“两会”期间，许江认为：“要让核心价值观的影响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关键就要立足传统，活化传统，使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传统、心灵教养在当代得以传承。”[13]龙瑞指出要为中华民族文化真正正名：“过去我们把它打倒在地，并且踏碎了，我们不能含含糊糊就把它打倒，又糊里糊涂给扶起来，得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易学哲学是我国传承几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本书旨在对中国画领域继承与弘扬易学哲学进行研究，从而使一度被遗忘与尘封的中国精神再度焕发青春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