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致伊丽莎白·希钦纳的信
- (英)珀西·雪莱
- 1543字
- 2020-10-09 13:08:20
菲尔德地区
1811年6月25,星期二
亲爱的女士:
别再说我浪费时间了,不然你会迫使我说一些为自己辩护的话,就算它们没有共同的本性,但在赞美的时候还是一样的。至于你说的人的堕落,我有话要说。人堕落了,怎样堕落?
你看见一个东西不完美,不强大;没有事先证实它曾以一个完美的状态存在过,你不能就此推断说它是堕落至此。应用此规则来评价人,其准确性毋庸置疑。看看历史,甚至是最早期的。关于人,历史告诉了你什么?圣经上记载的一个古老的传统(无论依据真假)告诉你,人类曾以一种优越的状态存在着。但你怎么认为呢?若把这用来证明圣经的真实性,而它本身依赖于先前证实的真理或者谬误,你怎么看?
你环顾四周,然后说看到一切都美好和谐。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不是某种动物,人类反复无常的暴政的受害者,或其本身就是对其他人施行反复无常的暴政,这才是原因不是吗?“在表面的一片和谐之下,人性中有怎样的卑劣,怎样独特的卑劣?他们的建筑从技术中崛起,他们的社会靠永续的契约结合在一起。所有的天性,不只是马,都是和谐的;而它生来不幸只因它是一匹马。”而这就是你的推论。当然这适用于所有的天性——当然也可称之为和谐。但这是无序混乱的和谐,无论何时出现,都以自身的不平等来让一切得到均衡。
这又让我回到我想说的——智慧的永恒存在。你已经读了洛克的书,相信没有天生的观念,在入眠的时候也不常思考。然而,我想问:在那些智慧停滞的时刻,你是否认为灵魂毁灭了?你不能这么想,要知道规则不会出错——“从虚无中,只能诞生虚无:在虚无里,只能回归虚无。”依据这个规则,灵魂不会毁灭,或者说,要是毁灭了,就再也不能恢复。这让我想到这一点。那些萦绕在死气沉沉的尸体旁的灵魂都非常清楚不是这样的——至少,他们意识到,将所有正在发生着的变化分离开来,就不能再思考。你在一次无梦的睡眠中已经见证过一次智慧的停滞——你会在死亡这件事上见证另外一次。
从第一件事上,你很清楚根本无法推断出智慧力量的减少。而从死亡推断出毁灭的所有类比,又多矛盾,你不能从中证明脑力暂停了片刻。——这不是假设,不是设想:至少,我没有意识到其中任何一个。我很乐意将两个都排除——都排除会对你有所影响。可是,用你的理论来检验这个说法:请告诉我结果。你希望“在那些跟你一样,欺骗自己的人那里行得通。”我不怕你让我看到一个像你一样的人进行自我欺骗。若是自欺欺人,我也就不再反对基督教的不道德影响——简言之,要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基督徒,像你一样。别把他们都变成基督徒,他们不会是基督徒。
无神论远远看来就像一个可怕的怪物。勇敢地去审视它,看看它的同伴——它的恐怖感会减少一半。总之,像对待基督教一样去对待无神论这个词吧!它没有那么可怕。我不把你的试图辩护当作偏见,而是作为最尊贵的至高动机。你已为你的上帝正名。对上帝的崇拜是清晰明确,不言而喻的——它本身是不拘仪式的,拒绝违背自然的类比,可以成为没有争议的话题、没有误会的褒奖。
因为我们在谈论这个话题,我觉得我没有理由改变我的政治观点。提到神学——用来审视我们的智慧,关于它的永恒或者腐朽——我在谈论时总是小心翼翼。跟一群人私下聊聊或者跟朋友探讨。但是提到政治——我就来劲了。我推理求证过,而且我的论证最后解决了我对这一话题的疑问。我不是贵族,什么“族”都不是;但强烈地渴望,能有一个时刻,人类敢于遵从自然和理性生存——从而获得美德:对此,我坚定地相信宗教及其建立,政治及其建立,即便困难重重,具有破坏性,都是极具威慑力的。
我们隔天收到洛克的消息,说:很高兴我的阿姨正在康复。周一,我就能到伦敦了,我打算在那过完夏天,然后去威尔士。为了更好的记录农民们的风土人情,我将徒步前行。我到了伦敦之后会拜访你,在旅途中的休憩地也会给你写信。
您真诚的朋友
珀西·雪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