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小院的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时冥抱着膝盖坐在石凳上，看玄幽用竹枝在地上画着不知名的符纹。阳光透过叶隙洒在老道士的白发上，竟生出几分柔和的光晕。
“师傅，”时冥突然开口，指尖蹭着石桌的纹路，“您当年突破玄脉境用了多久？”
玄幽画符的动作顿了顿，竹枝在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你小子问这干嘛？”
“就好奇嘛，”时冥眨巴着眼睛，故意拖长了语调，“毕竟徒儿我才用了不到一个月，想跟师傅您老人家取取经。”
老道士猛地站起身，袍袖扫落桌上的茶盏，瓷片碎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在院里踱步，竹鞋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你师傅我当年可是玄冥宗百年不遇的第二奇才，区区玄脉境？半个月，最多半个月就成了！”
“半个月？”时冥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那怎么才排第二呢？难道第一只用了一天？”他故意把“第二”二字咬得极重，眼看着玄幽脸上的笑容僵住，耳根渐渐泛红。
竹林里突然刮过一阵风，吹得竹梢沙沙作响。玄幽放下茶盏，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竖子敢尔！”他突然站起身，袍袖翻飞间带起一股灵气，“修炼之道岂止看速度？当年老夫......”
“师傅我错了！”时冥见势不妙，蹭地一下躲到石桌后面，“弟子只是好奇，您老别生气......”
“好奇？”玄幽冷笑一声，身影如鬼魅般绕过石桌，“正好为师也好奇，你这玄脉境的底子打得如何。”他屈指一弹，时冥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涌来，瞬间将他推到院中央。
“师傅！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时冥抱头鼠窜，却被玄幽随手一道灵气网罩住。老鬼慢悠悠地解下腰间的竹鞭，在掌心拍了拍：“为师这是指点你，免得你以后出去丢人现眼。”
半个时辰后，时冥像滩烂泥般瘫在草地上，额角的汗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水迹。他身上的月白弟子服沾满了草屑，左脸颊高高肿起，活像塞了个熟鸡蛋。玄幽则气定神闲地坐在石凳上，手里把玩着竹鞭，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记住了，”老鬼用鞭梢点了点时冥的鼻尖，“刚才那招'风卷残云'，灵力要走足阳明胃经，而非手太阴肺经。再来！”
时冥哀嚎一声，挣扎着爬起来。这半个时辰里，他被玄幽用各种奇葩方式“指点”：先是被一脚踹进花坛，接着又被灵气压在井边练吐纳，最过分的是老鬼居然用糖葫芦引诱他，然后趁他伸手时在屁股上拍了一掌。
“师傅......”时冥捂着发烫的脸颊，“弟子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
玄幽挑眉：“哦？错哪儿了？”
“不该怀疑师傅的天赋，不该调侃您是第二......”时冥垂头丧气地说，“弟子以后一定尊师重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嗯，”玄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捋着胡子点头，“孺子可教。虽然笨了点，但筋骨还算利索。”他突然一拍手，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徒儿，为师决定传你一门无上法门，直达仙道的那种，开不开心？”
时冥艰难地转过头，肿着的左眼只能眯成一条缝：“......开心。”他心里直犯嘀咕，这老东西指不定又想怎么折腾他。
玄幽却没在意他的敷衍，转身从屋里拿出一枚古朴的玉简。玉简通体漆黑，上面用银丝刻着四个古篆大字——幽冥宝录。他将玉简放在石桌上，指尖轻轻拂过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人体有三百六十五条灵脉，对应周天星斗，”玄幽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寻常修士能打通百条已是天才，而这《幽冥宝录》，却能助你贯通全身灵脉，铸就无上根基。”
时冥心中一震，下意识地看向识海。墨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功法......有点意思。确实是上古遗法，只是......”
“只是此法凶险无比，”玄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非大毅力、大天赋者不可修炼。轻则终生困于玄脉，重则走火入魔，堕入魔道。”他顿了顿，看着时冥的眼睛，“为师不逼你，你自己选。”
石桌上的玉简散发着幽幽寒气，仿佛有生命般诱惑着时冥。他想起墨云，想起林峰的嘱托，想起苏小时的笑脸。如果不变得更强，如何守护想守护的人？
“我学！”时冥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玄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玄幽的徒弟！”他伸手按在时冥头顶，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瞬间抚平了他身上的伤痛。“来，为师助你融合玉简。”
当《幽冥宝录》的功法脉络涌入识海时，时冥只觉得仿佛有亿万星辰在脑海中爆炸。三百六十五条灵脉如同沉睡的巨龙，在功法的引导下缓缓苏醒。玄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注意，先引气打通'云门穴'，再转至'中府穴'......”
他跟着玄幽的指引运转灵气，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从丹田升起，沿着奇经八脉缓缓流动。当灵气到达云门穴时，仿佛撞上了一层薄冰，无论如何都无法前进。
“用力！”玄幽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想象你的灵气是千军万马，冲破这层阻碍！”
时冥咬紧牙关，将所有灵气汇聚于一点。只听“啵”的一声轻响，阻碍应声而破，灵气如决堤之水般涌入云门穴。刹那间，他感觉右肩传来一阵酥麻，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
“成了！”玄幽的声音带着惊喜，“继续！下一个，中府穴！”
夕阳西下时，时冥终于完成了两个周天的运转。他浑身被汗水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玄幽坐在对面，白胡子上挂着汗珠，却笑得像个孩子：“好小子！果然是个天才！想当年为师第一次修炼时，可是用了整整一天才完成一个周天！”
时冥喘着气，看着玄幽得意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老东西也没那么讨厌。他想起之前的问题，忍不住问道：“师傅，您说这功法除了祖师，只有三个人练成，那另外两个是谁？”
没听见时冥的夸赞声，玄幽撇了时冥两眼，仿佛在说他太没眼力见了，但还是告诉了时冥，“一个酒仙，外号老酒鬼，现任宗门里的五长老。他是近几个时代里天赋最高的一个，对道的理解程度极高，你以后有机会见到了可以向他多讨教讨教，可惜他生错了时代，不然成就肯定会超过我。至于另外一个，已经是一抔黄土，不说也罢。”
当说道另一个的时候，时冥可以感受到玄幽话里的忧伤，再联想到他说的自己是第二天才，所以便猜到了另一个修炼成功的应该就是那第一天才了。
但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另一个是不是那个第一天才？”
听到时冥的问题，玄幽沉思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也罢，你迟早有一天也会知道的，既然你现在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