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禁地的青铜门在血色月光下轰然炸裂时,苏沉舟正将林清玥的龙符按在冰封王座的凹槽上。十万点血光突然从剑冢外围升起,组成倒扣的星盘,每点血光都是天尸古宗献祭的生魂——他们在透支尸界本源,强行召唤传说中的幽冥龙骑。
“是‘血祭冥河’大阵!”林清玥的冰眸映着天边翻涌的黑雾,发间冰蓝羽纹突然灼热,“天尸古宗在剑冢外围开辟了尸界通道,那些黑雾里藏着……”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裂开千道血缝。苏沉舟眼睁睁看着剑冢弟子的尸体从裂缝中升起,他们的皮肤被剥去,肌肉下跳动的尸火顺着地脉汇聚,最终在血盘中心凝成十二具骨龙。骨龙的脊椎骨上串着青铜战旗,旗面绘着的冥龙吞月图,正是他在逆鳞甲残片上见过的禁忌图腾。
“嗷——”龙吟混着尸嚎从黑雾中传来。十二具骨龙踏碎血云,每具龙首的眼窝里都漂浮着亡灵骑士,他们的骨甲缝隙间流淌着黑色龙血,与苏沉舟在九棺连星时吸收的冥龙卫力量同源。最前方的骨龙背上,端坐着身披漆黑鳞甲的统帅,面甲上的裂痕刚好露出左眼角的逆鳞纹——那是龙族副将独有的印记。
“那是……墨鳞?”苏沉舟的低语被骨龙喷吐的尸毒打断。他认出那是十万年前龙族铁骑的统帅,曾在龙凰之战中为保护他力战而亡,此刻却作为亡灵龙骑的首领,率领军团踏碎剑冢的护山大阵。
林清玥的冰魄剑(暂时觉醒的冰凰之力)突然发出清鸣,剑刃斩出的冰龙与骨龙相撞,爆发出的能量将地面犁出深沟。苏沉舟趁机跃起,星陨龙枪在手中分裂成龙枪与骨枪,正是第十三章觉醒的“龙魂双生”形态。当他的枪尖刺入最近的骨龙眉心时,却发现亡灵骑士的魂核上刻着剑冢的斩龙纹——这些龙骑,竟是用剑宫先烈的骸骨炼制的。
“苏沉舟,你看清楚了!”天尸古宗的使者站在骨龙头顶,手中骨笛吹出的音波正在凝结成实体的冥河,“这些龙骑的骨甲,是用你龙族先辈的逆鳞所铸;他们的魂核,封着剑宫剑主的残念——这就是十万年前两族联手送给你的‘礼物’。”
黑雾突然浓郁到实质。苏沉舟感觉体内的幽冥龙气在沸腾,寒潭底吸收的龙尸怨气与眼前的冥龙血产生共鸣,他的左臂瞬间覆盖骨鳞,指尖弹出的不再是龙爪,而是布满倒刺的冥骨刃。更可怕的是,识海深处的烛阴人格正在苏醒,带着十万年的杀意:“让我来,这些杂碎本就该葬在冥河。”
“不行!”苏沉舟强行压制烛阴,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当第十二具骨龙展开翅膀时,他终于看清战场的异变——地脉正在被改造成巨龙骸骨的地貌,每道裂缝都是龙鳞的纹路,凸起的岩石化作龙脊,剑冢外围的山脉,竟在献祭中变成了一具仰卧的骸骨巨龙。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林清玥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想起《龙殒编年史》残页上的记载,“这是龙族禁术‘龙骸领域’,天尸古宗在借你的血脉重塑古代战场!”
话音未落,墨鳞统帅突然摘下残破的面甲。苏沉舟的瞳孔骤缩——那张腐烂过半的脸上,左眼角的逆鳞纹清晰可见,正是他前世副将墨鳞的特征。更震撼的是,墨鳞的胸口嵌着半块龙符,与苏沉舟在寒潭得到的逆鳞甲完美契合。
“主人……”墨鳞的声音混着尸油滴落的声响,“十万年前你说过,龙族铁骑永不背叛……可现在,我们的骨头被做成战旗,魂魄被封在骨甲里,连轮回都成了奢望。”他举起手中的战旗,旗面突然浮现出血字:“剑宫斩龙,尸宗炼尸,龙裔何在?”
苏沉舟的喉间泛起腥甜。他看见墨鳞的魂核上插着七枚弑龙钉,正是当年剑宫用来封印龙族的凶器。当骨龙军团开始冲锋时,他再也无法压制体内的力量——左臂的骨鳞蔓延至半张脸,右眼瞳孔变成竖瞳,烛阴人格首次占据绝对主导。
“既然你们喜欢用龙族的骨头,”烛阴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冰寒,他张开双臂,任由墨鳞的战枪刺穿胸口,“那就让你们尝尝,被自己炼制的武器反噬的滋味。”
黑色龙血溅在骨龙身上的瞬间,所有骨甲突然发出哀鸣。苏沉舟(此刻主导的是烛阴)徒手抓住战枪,弑龙钉在他掌心滋滋融化,墨鳞的魂核趁机挣脱束缚,化作光点涌入他的识海。当第一具骨龙倒下时,他吸收了其核心的冥龙精魄,背后骤然展开半透明的骨翼,每根翼骨上都刻着剑冢弟子的生魂咒文。
“领域技·龙战于野!”
暴喝声中,龙骸地貌彻底成型。苏沉舟脚下的土地化作巨龙的胸骨,裂缝中喷出的不再是血雾,而是龙族特有的星芒。所有骨龙的动作突然凝滞,它们的骨甲开始吸收尸界能量,反而增强了领域内的龙气。林清玥看见,在烛阴的操控下,墨鳞的战旗倒转,骨龙军团的矛头,首次对准了天尸古宗的使者。
“你竟敢逆用禁术!”使者的骨笛裂开缝隙,“这具身体承受不住冥龙精魄的反噬,你会死的!”
烛阴冷笑,指尖捏住对方抛出的尸毒球:“十万年前我就该死于剑宫剑下,现在不过是借这具身体,让你们看看——”他猛然捏爆毒球,尸毒在领域内竟化作星芒,“龙族的力量,从来不是你们能掌控的。”
战场中央,墨鳞的骸骨突然跪下。苏沉舟(主意识短暂回归)看见副将眼中闪烁的微光,那是残留的一丝龙魂。当他伸手触碰墨鳞的眉心时,一段记忆如利刃刺入识海:十万年前最后一战,墨鳞背着重伤的他突破剑宫封锁,却被天尸古宗的尸毒射中,临终前将自己的逆鳞纹刻在他眼角,作为铁骑统帅的传承。
“对不起,墨鳞……”苏沉舟的主意识与烛阴罕见地共鸣,“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的魂魄漂泊。”
话音未落,领域内的骨龙突然集体崩解。它们的骨甲化作光点汇入苏沉舟的骨翼,墨鳞的魂核则融入他的魂核,成为“龙魂双生”的第三道枷锁。天尸古宗的使者在领域崩溃前射出最后一道尸箭,却被林清玥的冰魄剑斩成齑粉,她的剑刃上,此刻正流转着与苏沉舟相同的骨龙纹。
“领域技成功了,但你的左臂……”林清玥看着苏沉舟完全骨化的左臂,骨甲缝隙间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星陨龙枪的星芒,“这是龙族与尸宗力量融合的后遗症,就像《龙殒编年史》里说的,‘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每使用一次,你的身体就会向骨龙形态蜕变一分。”
苏沉舟点头,凝视着逐渐消散的墨鳞虚影。面甲下的那张脸,证实了他心中最可怕的猜想——天尸古宗不仅渗透了苏家,更掌握着龙族先烈的骸骨,那些所谓的“轮回”,或许都是为了复活幽冥龙骑军团。
“清玥,你看。”他指向战场中央的龙骸地貌,原本的血色地脉正在凝结成星图,与星陨龙枪枪身的纹路完全一致,“这里就是星陨龙巢的入口,墨鳞的战旗指引的方向,应该藏着龙族的‘造化龙枢’。”
林清玥的龙符突然发出轻鸣,这次不再是冻结的死寂,而是冰凰与幼龙的共鸣。她望向远处剑冢主峰,那里的剑光正在减弱,三长老的身影在废墟中摇晃,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终于认出,苏沉舟刚才施展的,正是龙族传说中“驭骨为龙”的至高秘术,而墨鳞统帅的面甲,彻底撕开了剑宫掩盖十万年的真相。
“该走了。”苏沉舟握住她的手,骨化的左臂突然传来现代实验室的记忆碎片: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记录“第七号实验体成功融合冥龙基因”,而培养舱外的观察窗上,倒映着与墨鳞相同的脸,“墨鳞的出现不是偶然,天尸古宗和现代实验室,都在争夺龙族的‘亡灵基因库’,而我……”
“是打开基因库的钥匙。”林清玥接口,她的指尖抚过他骨甲上的逆鳞纹,“刚才在幻境中,冰魄剑的剑灵告诉我,星陨龙巢里不仅有造化龙枢,还有能阻止你彻底骨化的东西——龙族初代龙皇的精魄。”
战场的黑雾彻底散去,露出剑冢外围的惨状:千座剑碑倒塌,尸茧铺满地面,却在苏沉舟的领域影响下,每个尸茧表面都浮现出保护型的龙纹。三长老蹒跚着走来,断剑终于垂落:“原来你真的是……龙太子转世。剑宫的史书,果然改写了最重要的部分。”
苏沉舟看着老人眼中的愧疚,突然想起冰封王座上的女帝遗言。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墨鳞的战旗插在龙骸地貌的龙眼位置,战旗突然发出龙吟,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星陨龙巢的入口正在星芒中浮现,而入口上方的云层里,十二具骨龙虚影正盘旋守护,为首的那具,面甲下的眼角,闪烁着与他相同的逆鳞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