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鹤鸣,有人找你

“听说了吗?据说校花昨晚发动态官宣谈恋爱了!”

“啥?陆白回学校了?”

“不是陆白,是另一个校花,程霜降,霜神。”

江城中学高三七班教室后排,趁着早自习开始前的喧闹里,乔今晨一边刷着手机里不断冒出消息的十几个群聊,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

学生们都喜欢给长期名列前茅的学霸们取点儿绰号,牛逼的一般叫X爷。

但程霜降高二最后四个月的大考都是第一,手握语数英三份序列一非凡特性,容纳理综唯一性,太牛逼了,就和鹿鼎记里来了个韩立似的,所以大家都叫她霜神。

“你要是早自习不准备看书,其实可以晚点儿来的,而且,你把霜神叫校花,未免有点贬低她了。”

闻言,坐在后排的妹妹头娇小眼镜女生将脑袋从翻皱了的五三里抬起,微微挑眉。

“而且,如果要票选学校里最不可能谈恋爱的人,霜神肯定排前三,她能和男生有说有笑的概率,比你是个人的可能性都低。”

“徐悠悠,不管说啥话题你就一定要扯到损我是吧?”

“我实话实说,怎么有人破防了?”

“女人,下次月考我铁超你。”

“要超我?你先超一本线再说吧,杂鱼,杂鱼。”

徐悠悠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乔今晨咬牙切齿。

“哟,最不可能谈恋爱的人排名第一的来了。”

没理会前座男生的龇牙咧嘴,被称作徐悠悠的女生瞥见背着书包走进来的周鹤鸣,手上的水性笔灵巧地转过一圈。

“我靠,周鹤鸣,我这辈子竟然能在七点半之前见到你,亏贼。”

乔今晨看着同桌周鹤鸣放下书包,从里面取出一本《十年高考》,摊开。

江城中学虽然是重点高中,但管得相对宽松,绝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还招艺术生,早晚自习都不强制,爱来不来,校风堪称散漫。

即便如此也能保持全市前三的一本率,甚至最近连续出了三个状元,不免让人好奇倘若全力全开,这所学校究竟能超限到什么地步。

高中三年,周鹤鸣确实第一次来早自习。

“我也是会认真学习的。”

周鹤鸣按了两下自动铅笔,正要开始做题。

“对了,你知道吗,霜神好像谈恋爱了。”

自动铅笔的笔芯出师未捷身先死,光速折断在辅导书上。

“她今早上学的时候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好像还有人拍了照片。”

乔今晨坐下,将手机聊天界面展示给同桌看。

周鹤鸣故作镇定地瞥了一眼。

【江城白丝俱乐部】

这是群名。

至于照片......

他一边感慨哪怕是门锁拍出来的照片里,程霜降的颜值都极为能打,一边庆幸拍照者为了对焦在校花脸上,导致旁边的自己的脸糊成了一团。

“人家霜神是校花,又不是自闭症,和别人说话聊天很正常啊,我看你就是听风就是雨,想搞个大新闻。”

徐悠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一样,这次真的不一样,你想,霜神之前出事,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现在忽然身边多了个男生,百分之百有问题,吊桥效应你懂吗?”

乔今晨头头是道,又翻出一个群聊。

【江城黑丝交流中心】

不同的涩图群,流传着不同的照片,不过尚且没见到程霜降发的那张合影。

由此可推。

琪一,除了乔今晨这种老涩批,绝大部分涩图爱好者还是有自己原则的。

其二,程霜降的QQ确实没几个同班男生,光靠重点班的女生,信息流传效率有限。

周鹤鸣看向照片。

这张是公交车上拍的,那位令青春期的男生内心骚动的少女,正乖巧地依偎在旁边的男生肩膀上。

当然,因为是背面,所以依旧没有周鹤鸣的正脸。

“这男生有点儿眼熟啊。”

从两位男生中间探头的徐悠悠端详照片,又瞄了眼前座周鹤鸣同学的后脑勺。

“这家伙真该死啊!你说是吧周鹤鸣,这个点和霜神谈恋爱,这他妈不是影响咱们江城中学的状元率吗?”

你最好是真的在为母校担忧。

“咦,你今天话有点儿少啊周鹤鸣。”

教室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细碎的读书声渐起,乔今晨略显狐疑地看向身边的同桌。

“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

周鹤鸣心虚地盯着习题,头也没抬,手里不断按着自动铅笔,但一根笔芯都没弄出来。

“哎,又有新图了,这次是重点班流出来的,说是霜神的动态截图。”

乔今晨手机震动,立刻准备点开。

就在这时。

教室门口的骚动蔓延而来,似乎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高三七班。

“周鹤鸣,有人找你,是程......”

意识到了什么,周鹤鸣缓缓转头之际,声音传来。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插入的剧情是高岭之花来找周鹤鸣,引得同学震惊,在一片惊叹与卧槽声里,周鹤鸣看似不情不愿地被美少女叫出去,小情侣羡煞旁人。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爽文剧情。

“——程老师。”

周鹤鸣只看到,高三语文组的组长,江城中学高级教师,程灵均表情严肃,站在门口,示意自己出来。

咯噔——

周鹤鸣心跳漏了半拍,他放下笔,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对岸。

“周鹤鸣是吧。”

程灵均打量了一眼周鹤鸣。

“大b......程老师。”

下意识脱口而出,周鹤鸣连忙改口。

“你跟我来一下。”

周鹤鸣应了一声,跟上了脚步略显急促的程灵均。

“老程找他干嘛?”

乔今晨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接着看向手机。

“卧槽???”

后座,徐悠悠瞥见乔今晨的手机屏幕,扶了扶眼镜,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

“看来,以普遍理性的概率而论,你的确是个人。”

*

跟在程灵均身后,周鹤鸣正头脑风暴。

江城中学校风散漫,没有明令禁止早恋,甚至他们班主任还说过几次前两届有谈恋爱的学长学姐双双考进燕南大学的美事。

但年级第一公开发动态还是有点儿张狂了,学生们会议论纷纷,校领导被家长责问起来,面子也挂不住。

更何况,程霜降是程老师的侄女,因此,他来问询,合情合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程老师的态度了。

很快,两人到了隔壁教师楼的办公室。

周一第一节课是语文的概率极大,因此语文组空空荡荡。

只有程灵均和周鹤鸣。

“因为是霜降有关的事情,我就不搞老师学生那一套了,周鹤鸣,咱们坦诚一点,我不知道霜降和你说过家里的情况没有,如果说过,就当我现在强调重复一遍。”

“霜降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因为抗洪牺牲了,她是由我父亲在老家带大的,我父亲以前是文工团的,会些乐器,所以教她弹钢琴,我父亲在她初中的时候去世,她一直坚持弹琴到现在。”

“所以,她的车祸,以及后续导致的伤病,对于她的钢琴生涯是毁灭性的打击,我知道,这是她情绪最不稳定,最脆弱的时候,需要一个依靠,可能就选择了你。”

周鹤鸣耳朵嗡嗡的。

他骤然理解了,“曾经”的程霜降为何会想要寻死了。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演奏钢琴的手,而是与最亲的爷爷之间唯一的联系。

每当她弹奏起钢琴,最爱的爷爷就好像依旧在她身边一般,就如同,耿大爷通过和周鹤鸣拉扯悼词来重温自己与老伴相处的时光。

一切都伴随着车祸,一去不复返。

一个十七岁的女生,到底要如何承受这些?

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孤零零一个人的少女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周鹤鸣这才后知后觉,她从来没在自己的动态里分享过这些苦难。

程老师的话语还在继续。

“我没有说强行让你们分开的意思,也不会用什么规矩之类的压你。”

“所以,我只需要你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的未来。”

程灵均,程霜降的大伯,如此询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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