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愫暗生

冬日的东宫，寒意渗进每一寸砖瓦。我推开偏殿的门，药香扑鼻而来，夹杂着炭火的暖意。萧景珩坐在榻边，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眉眼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的腿上盖着厚毯，脸色比初见时多了几分血色，显然药方已见成效。

“沈小姐，今日来得比往常早。”他抬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莫非朝中又有新消息？”

我将手中食盒放在案上，取出热腾腾的药膳，淡淡道：“殿下猜得不错，但听消息之前，先喝了这碗药膳。臣女特意加了当归，补血活络，对您腿疾有益。”

他挑眉，目光落在药膳上，似笑非笑：“沈清瑜，你倒像个管家婆。”

我一愣，随即瞪他一眼：“殿下若不趁热喝，臣女可不保证疗效。”

他低笑，接过碗，慢条斯理地饮下。烛光映着他清俊的侧脸，我忽而想起前世为萧景然熬药的日子。那时的我，满心期盼他能多看我一眼，可他从未在意。如今，我为萧景珩煎药，却只觉心安，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说吧，朝中何事？”他放下碗，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我整理思绪，低声道：“臣女散布的流言已传遍京城。苏婉儿与齐王的‘佳偶’之说，连宫里都听到了。皇帝昨日召见齐王，责问他私纳外眷，是否有意违背宫规。”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父皇动怒了？”

“不仅如此。”我继续道，“齐王辩称苏婉儿只是远亲，暂居王府，无非尽孝道。可朝臣中已有风声，说苏氏出身卑微，不配为王妃。齐王如今进退两难。”

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沈清瑜，你这一手，倒是狠辣。”

我垂眸，掩住眼底的寒意。前世，苏婉儿的柔弱是萧景然的解药，这一世，我要她的存在成为他的枷锁。皇帝对皇子婚姻向来严苛，萧景然若执意护苏婉儿，必然失了圣心；若他弃她，便等于背信弃义。

“殿下，齐王失势，正是您露面的时机。”我取出整理好的朝臣名册，递给他，“这些人中，半数可为殿下所用。臣女已安排父亲的老部下，在下月朝会上为您说话。”

他接过名册，目光扫过，忽而抬头：“清瑜，你可知，助我登基，意味着什么？”

我一怔。他从未如此唤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郑重。我低声道：“臣女明白。皇位之争，步步惊心。但臣女既已选了这条路，便无退路。”

他沉默，目光复杂地看向我，仿佛要将我看透。许久，他低声道：“清瑜，若有一日，我登基，你想要什么？”

我愣住，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前世，我为萧景然付出一切，却从未听他问过这句话。如今，萧景珩的问话，像一颗石子，砸进我平静的心湖，荡起涟漪。

“我要沈氏平安。”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他轻笑，声音低沉：“清瑜，你的心，比你想的更大。”

我心头一跳，未及回应，门外忽传来宫人的急报：“殿下，齐王求见！”

萧景然来得突然，身后只带了两名随从。他一袭玄色锦袍，眉眼间的温润已被阴霾取代。见到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笑意：“沈小姐也在？真是巧。”

我起身行礼，语气疏离：“齐王殿下安好。臣女只是为太子送药，告辞。”

“沈小姐留步。”他忽而开口，目光扫过我与萧景珩，“本王听闻太子身体好转，特来探望。沈小姐医术高明，本王也想请教一二。”

我心头冷笑。他此来，分明是试探萧景珩的病情，顺便探我的底。流言之事，想必已让他坐立难安。

“齐王谬赞。”我平静道，“臣女粗浅医术，不过聊尽绵薄之力。殿下若有心，不妨多关心太子起居。”

萧景珩闻言，唇角微扬，接话道：“四弟有心了。不过本宫这身子，怕是拖累不了多久，倒是四弟，近日似乎颇为烦心？”

萧景然脸色微僵，笑容勉强：“太子兄多虑了。些许流言，何足挂齿。”

我低头，掩住唇边的冷意。流言不足挂齿？萧景然，你可知，这只是开始。

他未久留，寒暄几句便告辞。待他走远，萧景珩看向我，眼中多了几分笑意：“清瑜，你这张嘴，比刀还锋利。”

我哼了一声：“殿下若再取笑，臣女可不来送药了。”

他大笑，笑声在偏殿回荡，带着几分少见的温暖。我看着他，忽而觉得，这东宫的寒意，似乎也不那么刺骨了。

当夜，回府途中，马车忽遭暗袭。一群蒙面人从林中窜出，刀光闪烁，直奔我而来。护卫拼死抵挡，我却心头清明——这手笔，定是萧景然。

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我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冷静应对。关键时刻，一队黑衣人从暗处杀出，迅速击退刺客。领头之人摘下面罩，竟是萧景珩的暗卫。

“沈小姐，殿下命属下护您周全。”暗卫低声道，“请随属下回东宫。”

我点头，心头却翻起惊涛骇浪。萧景珩……他早已料到萧景然会对我下手？

东宫内，萧景珩坐在灯下，脸色沉静如水。见我进来，他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清瑜，你可受伤？”

我摇头，压下心头的震动：“殿下为何提前布防？”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萧景然此人，表面温润，实则狠辣。你既与他交锋，他必不会容你。”

我看着他，胸口涌起一股暖意。前世，我为萧景然出谋划策，却从未得他半分关怀。如今，萧景珩却在暗中护我周全。

“殿下，谢了。”我低声道，声音有些哽咽。

他愣了愣，随即笑道：“清瑜，你若真想谢我，不如再熬一碗药膳。”

我破涕为笑，点头道：“好，殿下等着。”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为他熬制药膳。炭火跳跃间，我忽而明白，我对萧景珩的心，已不再只是盟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