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审讯

白日，光亮透过朱红的大门，层层递进，直到映射在路凝的脸上。

贵气逼人，却又如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她坐在亭长家的太师椅上，默默擦着长剑，直到剑面反光能映出人脸为止。

副官踏步进来，作揖，“殿下，您要亲自审迅吗？她还有一帮亲属，是否也要审讯？”

路凝对牢房感兴趣，对这里的刑法也同样感兴趣。

说着她起身，不顾后面跟着的路毓，径直走向牢房。

路毓费力迈着步子，气喘吁吁，“长姐，你等等我啊”眼见人影越走越远，她嘟着嘴，喃喃，“腿长了不起啊！哼，等我回去，我一定要.....”

“一定要什么？”路凝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一颤，连忙摆手，“没有，长姐，你听错了...”

“是吗？”路凝探回身来，歪头笑着看她，直看的她脸皮通红，才慢悠悠继续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叮嘱，“跟上。”

路毓原地跳脚，“坏长姐，等等我啊。”

牢房，阴暗潮湿不透光，进来就一股屎尿混合的腥臊臭味，这里不仅有蟑螂，老鼠，人头上的虱子，还有随处可见的苍蝇...

路凝掏出手帕捂鼻，上头，但比起腐烂的尸体味，还是可以忍受的。

侍从帮忙解开锁链，便站在一旁等候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路毓，“好好学。”

她说着就信步走进牢房，拿起烫的通红的烙铁，便狠狠按上了亭长的胸膛。

亭长被绑在十字木头架上，手脚都被铁链牢牢捆住，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囚号服，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脸上的血印条条，嘴里不住地涌出鲜血，声音嘶哑，却喊声阵阵，看起来好不憔悴。

哈？！她这样的人都能活着，凭什么老百姓却要饿死在路边！

真真是朱门酒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路凝笑了，眼尾殷红，笑意冰冷而肃杀，她巴不得这亭长死在这，但是.....

“如果你能供出同样贪污的官员，不仅你还有你的家人，都可以免去一死”她手撑脸，一派闲适自然，好似说的真话。

亭长却是眼睛一亮，“当真？我有一份接受贿赂的官名册，但你必须放了我的正夫和孩子。”

路凝微歪头，笑容温柔恬静，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你在跟我提条件？老实告诉你，你的下官已经告诉我了，我这是在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说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拍亭长的胖脸。

亭长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她的下官告诉她了，那么她只是来求实的。如果说错一个人名，都活不了，如果下官没有说，可这怎么可能，谁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于是，亭长松了口，“名册在我房子出门东走六十丈处，向下挖五尺。”

路凝给了个眼色给副官，不一会，副官就拿着一份名册进来。

路凝信手翻了几页，当看到几个名字时，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她招招手，有人递上了她的尚方宝剑，剑光清凌凌的倒映着她的面庞，白皙如玉。

亭长却急了，“你不能杀我，你答应我的....”说着她不住的惶恐摇头，眼睛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路凝却干脆利落的下一秒就抹了她的脖子，动脉血直直喷出，溅的她满脸都是。

当鲜血再一次布满她的视野时，路凝心里淤积的郁气似乎都少了一些。

温热粘稠，又肮脏。

和第一次的体验完全相同，但不得不说，如果习惯了，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发泄途径。

怪不得历史上的暴君数不胜数。

路凝接过浸湿的手帕，净完面，擦完剑，才好整以暇的看向路毓。

路毓此时满脸求知欲，“长姐，亭长的副官真的说了吗？”

路凝看着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的小兔子，深思，没有被吓到吗？不愧是皇宫里长起来的！

“没有，诈她的。”

路毓不解，“那她为什么还要说啊？”

路凝却弯了眼睛，“因为她在赌，赌我说话算数，是个仁君”她缓了缓，“可惜了，我注定不会成为仁君，我只会成为明君。”

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兵者，诡道也。更何况是这种一方在牢房一方是太女的天然劣势情况了，她只会赢。

再者，这份名册的真伪还需要实验，于是，她走进了亭长心腹的牢房，同样的情况再次上演。

不过这次，路凝只是让自己副官动的手。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不说。

因为她们都是想活命，都是自私的，所以她们认为别人同样自私，就算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她们也会开口的。

路毓走出牢房时，蹦蹦跳跳，并且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长姐，我一点都不想来，你信吗？”黑黝黝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路凝，她的长姐。

她的长姐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也是最强的那个，不论是礼，乐，射，还是御，书，数甚至帝王之道，都是姊妹中研究最深的一个。

起先，她的阿父总是在她耳边唠叨，她还不服气来着。

可是看到长姐奋勇杀敌，看到长姐因为看到灾民便潸然泪下，看到长姐足智多谋....

她也只能自愧不如了。

当人和人的差距过大时，不会嫉妒，只有羡慕和钦佩。

就好比萤火不敢与皓月争辉。

路凝在此刻却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现在就很好，永远童真，永远快乐，是一只自由的鸟，可以飞向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路毓抬头，望向长姐的眸子，透亮清润却又温柔，她想，没有人能抵挡长姐的魅力，包括她自己也不能。

路毓突然羡慕起长姐的主夫们，啊啊啊啊啊，他们居然能拥有这么完美的长姐！咬手绢。

路凝瞧着这小屁孩突然想东想西去了，不由轻笑，转身“那我就自己去吃荔枝了！听说是副官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路毓原地跳脚，“长姐，给我留一口，好长姐....”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并且定格在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