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荡贼寇

路凝走近一看,是一堆白骨,未被野狗啃食的腐肉片片上是蛹动着的蛆,周围苍蝇飞舞,恶臭无比。

路凝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腐烂的人肉不同于鸡鸭鱼肉,这种臭直冲天灵盖,刺激着大脑本能的逃离。

她的指甲又掐进肉里,她不能想象,这之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它可能是贩夫走卒,可能是一名书生,可能是一名正值壮年的庄稼女....总之,它本应该是一个家庭的希望,而不是躺在这里,成为一具枯骨。

她不是圣母,但她看不得这些,这是她的子民,她的子民就应该安居乐业,享天伦!

她没有理会路毓的干呕,反而翻身上马,策马而去,快一点,在快一点.

只要她在快一点,她的子民就会少受苦一些。

我来了...

伴随着沙土扬起的是路凝焦急而剧烈的心跳,其间还掺杂着路毓的哭喊,“等等我啊,长姐。”

等到了,路凝翻身下马后,她仔仔细细的观摩着周围的一切。

干裂的土地,是焦黄色。

木搭成的房屋上,盖着一堆茅草。

穿着各色补丁衣裳的人们,头发乱糟糟的贴在她们的头皮上,她们的眼睛浑浊没有光亮,静静盯了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要佝偻着身子跪下....

路凝看着,眼泪已经浸湿眼眶,她扶着村长,“是我来晚了。”

村长哽咽,黄的贴骨的皮肤嗫嚅着,她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贱民不过一群布衣,哪值得您亲自来?!”

路凝看着她,看着她们,看着这群面黄肌瘦却仍未造反的朴实村民,看着她们幼小却同样艰苦的孩子,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干裂的黄土上。

她敬佩她们,一腔忠心赤忱。

她随意擦了眼泪,转头对副官说,“开始吧。”又转头看着村长,“我来了,不用怕。”眼神殷切鼓励。

村长干黝的眼睛里,泪水渐渐充盈,滋润了她的眼眶,也滋润了她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路凝一番询问,才知道,今年旱灾比起往年要轻,但赋税严重,实在交不上,才造成了如今情况,更有甚者,落草为寇,只为糊口。

路凝只觉得头皮炸开,“以往每逢旱灾,朝廷就会减免赋税四成,哪来的交不上税!”她后槽牙咬的死紧,咯吱作响。

她转头,轻拍村长的枯裂大手,随后说,“朝廷就是派我来整治她们的,放心。”随后,路凝一甩披风,对副官说,“你继续布粥,我去看看,是哪个狗官嫌自己脑袋太稳!”

路毓眼冒星星,随后跟上,不愧是长姐,好帅!

路凝到此任亭长门前一看,气笑了。

朱红的门上新涂的漆还没干,金色的金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其上题字,一心为民。

她冷笑,一脚踹开大门,侍从鱼贯而入,在两侧站定。

亭长步履匆忙,不住地擦汗小跑,直到路凝眼前作揖,密缝的眼睛小小,提溜着转,似在瞅她的眼色,“在下不知您前来造访,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路凝没有一丝迟疑,一脚踹上,直踹的她人仰马翻。

亭长瘫倒在地,豆大的汗珠狂冒,声音急切,“不知下官所犯何罪?”她面色通红,气喘吁吁,色厉内荏,眼睛却不敢直视路凝。

路凝漫步而进,用剑挑起对方的双下巴,''我记得,每逢旱灾,赋税减免四成,多的银子去哪了?”

亭长一口气提到嗓门眼,大气不敢喘,“下官不知,下官冤枉啊。”她眼睛直直,喉头不住地滚。

路凝将剑插进剑鞘,眼皮掀起,“搜。”

侍从们一同东翻西找,结果来禀报,“殿下,并未找到。”

路凝睨了亭长一眼,“亭长即是文官,不用去战场,却如此肥胖,还是要节制为好。”说着扭头就走。

亭长趴在地上,高喊,“敢问大人姓名?”

路凝摆手,“路凝。”

一句话吓得亭长大惊失色,不住呢喃,“完了,完了。”

但他还是让自己手下附耳过来,不一会,那人就出门去了。

躲在亭长门口没走的路凝,哼笑一声,也不枉她蹲了这么长时间。说着一挥手,全部跟上了那人。

到底是武功好,那么多人,那小厮一点不知。

只见那人进了一个二十米高的山寨。许久未出。

路凝嘴角勾起,好样的,什么落草为寇,不过是为了藏匿亭长贪污的银子罢了,蛇鼠一窝。

路毓跟在后面,“长姐,我们不进去吗?”

路凝才想起身边跟着的小包袱,蹙眉看她一眼,“藏好,不要被人抓住,知道吗?”

路毓鼓脸,“奥,好吧。”

路凝一个手势,人马倾巢而出,正正把寨子围得水泄不通。

灯火通明,路凝擦拭着手中剑,剑光一闪,锋芒毕露,“杀,一个不留。”

她飞身而起,一剑撞上寨主,寨主不由后退数十步,抬眼,竟是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丫头片子。

心中惊骇,寨主一躲,在空心木楼中来回穿梭。

路凝心中不慌,反手将木楼劈碎,木头根根断裂,木楼将倾。

寨主闪出大喊,“不知我如何得罪英雌,还望英雌息怒!”

路凝从天而降,两剑相抵,摩擦出激烈的火花,她一脚踢上,再次将寨主踢飞数米远。

寨主不断后退,直至撞上剩余的木楼。

路凝掏出手帕,将剑擦干净,后随手一扔,“反派死于话多,你不知道吗?”接着俯冲而去,一剑插入对方胸口。

寨主身体本能一动,口中鲜血如瀑,头一歪,死了。

路凝看着鲜血染满了她的络腮胡。眼神微动,将剑拔出后,大喝,“投降者不杀。”

剩余的残兵蟹将,纷纷扔下武器,丧失了战意。

路凝环视一圈,“搜,将这搜个底朝天!”

仆从很快来报,“仓库中藏着朝廷分发的米粮和大量银子。”

路凝眼神犀利,“那亭长呢?可有出逃?”她擦着自己的剑,这是她最为顺手的一把,也是母皇亲赐的尚方宝剑。

“不出殿下所料,已经全部关押。”仆从低下头去,恭敬道。

路凝吹断了掉落在宝剑上的细发,喃喃道,“如此宝剑,亭长上路必然不会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