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在坑洼的路面上剧烈颠簸，苏晚用安全带将小雨固定在座位上。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印有卡通兔子的背包，那是从实验楼带出来的唯一物品。
“所有人低头！“陆沉突然喝道。
一阵机枪扫射声从右侧传来，子弹打碎了几扇车窗。苏晚护着小雨趴下，玻璃碎片像冰雹般砸在后背上。透过车窗缝隙，她看见校门口设起了临时路障，五六个穿防化服的士兵正在向游荡的感染者开火。
“是军队！“张昊激动地想站起来挥手。
陆沉猛打方向盘避开一辆燃烧的救护车：“不想被当成感染者就老实待着。“
校车冲断升降杆，碾过两个扑来的感染者。后视镜里，苏晚看见士兵们举枪瞄准了他们，却没有开火——一只体型巨大的感染者突然从警卫室屋顶跃下，扑倒了其中两名士兵。
“那是什么鬼东西......“张昊的声音在发抖。
苏晚的右手突然刺痛起来，她低头看见掌心浮现出蛛网状的红色细纹，像是皮下的毛细血管在发光。更诡异的是，她能“感觉“到车厢里每个人的血液流动——张昊急促的心跳，小雨平缓的脉搏，甚至陆沉那异常稳定的血流速度。
“前面有检查站。“陆沉的声音打断了苏晚的恍惚。
国道入口处，铁栅栏和沙袋堆成简易工事。两个戴防毒面具的士兵举着“停车接受检疫“的牌子，身后站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平民。
陆沉放慢车速：“把你们的伤口都藏好。“
苏晚注意到小雨突然把右手藏到了背后。她轻轻拉开小女孩的袖子，倒吸一口冷气——小雨手腕上有个已经结痂的咬痕，边缘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
“什么时候的事？“苏晚压低声音。
小雨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早上在幼儿园...王老师咬的...但是我不痛...“
苏晚还来不及追问，车外突然传来尖叫声。检查站后方，一个正在接受检疫的男人突然抽搐着倒下，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
“感染者！后退！“士兵们举枪扫射，流弹击中了校车油箱。
陆沉咒骂一声猛踩油门。校车撞开路障冲上国道时，苏晚回头看见那个变异的男人已经扑倒了最近的士兵，而更远处，黑压压的感染者群正从城市方向涌来。
黄昏时分，校车停在一处废弃的物流园区。陆沉选了个半开放的仓库作为临时营地，指挥幸存者们搬货架堵住入口。
苏晚帮小雨处理伤口时，发现那个咬痕正在缓慢愈合。更奇怪的是，当她触碰伤口时，掌心那些红色细纹会微微发亮，而小雨痛苦的表情也会随之缓解。
“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晚抬头，看见陆沉站在阴影里，匕首在指尖翻转。月光从仓库天窗洒落，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生物系研究生。“苏晚不动声色地放下小雨的袖子，“你呢？特种兵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学里？“
陆沉没有回答。他蹲下身，突然抓住苏晚的右手腕。那些红色纹路在他触碰的瞬间变得异常清晰。
“果然如此。“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吗？“
深夜，苏晚被压抑的电流声惊醒。她轻轻挪开枕着她手臂熟睡的小雨，循声来到仓库角落。
陆沉正在调试一台军用无线电，杂音中断续传出人声：“...所有单位注意...代号'血月'...优先清除异能感染者...“
“什么是异能感染者？“苏晚出声问道。
陆沉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又很快隐去：“你不该偷听军方通讯。“
无线电突然清晰起来：“...重复，北郊基地收容健康幸存者...对出现红眼、自愈能力或血液操控症状的个体...立即处决...“
苏晚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想起自己变红的瞳孔，还有掌心那些能感知血液的诡异纹路。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苏晚被仓库后门的轻微响动惊醒。她看见张昊和另外两个学生正悄悄搬开堵门的货架。
“你们干什么？“
张昊吓得差点叫出声。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军方发布的通告：“发现异能感染者立即举报...重金奖励...“
“那个当兵的说的没错，“张昊声音发抖，“你和那个小女孩都不正常。今早我看见她手腕上的咬痕已经消失了！“
苏晚后退一步，右手掌心开始发烫。她能清晰地“看到“张昊颈部动脉的跳动，一种诡异的冲动在血管里奔涌——她似乎能控制那些血液的流速。
“别逼我。“苏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而冰冷。
张昊突然举起手机闪光灯照向她的眼睛：“红色！她的眼睛变红了！“
骚动引来了其他人。在混乱中，苏晚抱起还在睡梦中的小雨冲向侧门。身后传来陆沉的喝止声和张昊歇斯底里的喊叫：“她是感染者！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苏晚撞开消防门冲进晨雾中。她没看见陆沉击晕张昊的动作，也没听见他对着无线电说的最后一句话：“目标确认，具备一级血液操控能力...请求更改任务指令...“
在物流园区外的树林里，苏晚绊倒在地。怀中的小雨终于醒了，揉着眼睛问：“姐姐，我们去哪？“
苏晚看着掌心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的纹路，苦笑着回答：“去找答案。“
远处传来引擎声，后视镜反射的阳光中，苏晚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