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就在眼前,小洛喃喃自语......他没有将拒绝的话语说出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经历的太多了,比起这样的机会更重要的是爱惜自己,保护自己。
小洛的指尖停在青铜匣的锈迹上,青鳞蟒的体温透过鳞片传来,却暖不了他此刻发凉的掌心。时空乱流在匣缝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像极了三年前他躺在废墟里听见的、自己断断续续的心跳声。他忽然想起神秘导师说过的话:“旅者最容易死在‘再来一次’的诱惑里。”
“机会……”他对着匣盖呵出白气,映出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刻下的印记。青鳞蟒突然用脑袋顶他的手背,蛇瞳里倒映着匣子深处翻涌的流光,其中有一抹银蓝格外刺眼,像极了导师发间即将消散的银丝。小洛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钟楼残破的石柱,这才惊觉自己的灵体不知何时已渗出冷汗。
藏书阁的方向突然传来书页撕裂声,某本禁忌之书的残页乘风而来,在他脚边展开成血色罗盘。指针不是指向匣子,而是逆时针指着来时的路,边缘用骨血写着:**当过去比现在更诱人时,你已站在深渊边缘。**小洛弯腰捡起残页,发现背面还刻着导师的字迹:**我的学生,要学会把伤疤当盾牌,而不是当梯子去爬回忆的墙。**
青鳞蟒忽然发出警示的嘶鸣,匣子流光里竟浮现出他母亲的身影——那是他濒死时臆想的幻象,此刻却穿着从未见过的华服,朝他伸出带血的手。小洛攥紧残页,指甲刺破掌心的瞬间,幻象碎成万千光点,露出里面蜷缩的黑影——那是用他的遗憾编织的吞噬型灵体。
“原来如此。”他甩开花哨的流光,任由灵血滴在青鳞蟒的鳞片上,蛇身顿时泛起地系符文的金光,“你不是机会,是用‘挽回’做诱饵的食梦兽。”青铜匣发出不甘的震颤,黑影终于显形,竟是由无数“如果”“要是”“早知道”的执念凝成的怪物,每只触手都缠着他过去的残影。
小洛拽着青鳞蟒后退,同时摸出导师给的时空锚——不是用来打开匣子,而是激活它自带的“退行”功能。锚点触地的瞬间,钟楼废墟在时空乱流中扭曲成液态,他看见怪物在坍塌的光影里发出尖啸,而自己的倒影正冷静地给灵甲加固最后一层防御。
“比起机会,我更需要活着。”他对着逐渐闭合的匣子轻声说,青鳞蟒适时吐出一枚土系灵核,在地面砸出通往现实的传送阵。当传送光芒亮起的刹那,他听见匣子深处传来破碎的低语,像极了自己曾经无数次在深夜咽下的、没说出口的“我想重来”。
回到藏书阁时,导师的虚影正在修补那本被撕裂的禁书。她抬头看他一眼,藤蔓卷来块愈合膏:“明智的选择。”小洛望着她发间新增的银丝,突然明白那些都是她替学生们斩断“遗憾诱惑”时留下的伤。他接过药膏抹在掌心,发现伤口周围不知何时长出了细小的时空草——那是只有拒绝过“昨日之匣”的人,才会拥有的守护灵植。
“下次再有这种‘机会’,”他捏碎时空锚,让碎片化作防虫的金粉撒在书架间,“记得提前告诉我,它闻起来像过期的灵蜜饯。”导师轻笑出声,书页上的血字自动褪成金线,在空白处织出一句话:“真正的爱惜,是不给遗憾第二次杀死你的机会。”
小洛的指尖突然停在愈合膏的瓶口,青鳞蟒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主动将脑袋搁在他膝头。藏书阁的烛火在无风自动中明灭不定,映得他眼下的阴影忽而深忽而浅,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闪电劈开学府围墙的瞬间,他看见的不是救援者的脸,而是举着灵器向他砸来的、本该信任的人。
“三年前的雪比现在大。”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鳞蟒额间的伤疤——那是当年为了护他,被灵器划出的深痕,“我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在精英班站稳脚跟。直到某天夜里,我的灵植课作业突然变成了‘禁术实验品’,而告发我的人,正笑着帮我清理沾在袖口的血迹。”
神秘导师的藤蔓轻轻卷住他发抖的手腕,叶片上渗出微光,将他记忆里的雨夜投在藏书阁墙壁上:浑身是血的少年蜷缩在灵植园角落,怀里护着被浇了腐蚀液的月见草,耳边是巡查队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远处教学楼的灯火里,那个披着优等生光环的少女正对着导师们露出担忧的表情,袖口沾着的淡紫色液体,正是毁掉他灵植的罪证。
“他们说我‘走火入魔’,说我‘滥用禁术’。”小洛盯着墙壁上自己狼狈的倒影,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淬过冰的锋利,“只有这株被我用灵血救活的月见草知道,我连最低阶的诅咒术都没学过。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人需要用‘天才的堕落’来衬托自己的正直。”
青鳞蟒突然发出低沉的嘶吼,蛇瞳里映出当年那个少女的脸——此刻她已成为学院长老,却在每次遇见小洛时,眼神都会不自然地飘向他腰间的灵兽袋。导师的藤蔓在记忆画面里画出叉号,那些追着少年的巡查队突然变成了纸人,风一吹就散成漫天碎纸,露出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某个戴着兜帽的神秘身影,袖口闪过与导师同款的时空银丝。
“你想问我有没有怨恨?”小洛摸出怀里的干枯月见草,花瓣间还夹着当年的审讯记录,“怨恨过。但当我在藏书阁发现,那所谓的‘禁术’不过是被篡改的灵植培育法时,忽然觉得那些人的手段……很可怜。”他将草叶放进愈合膏瓶,溃烂的花瓣遇药竟重新泛起生机,“他们以为毁掉我的现在,就能掩盖自己的恐惧,却不知道——”
话音未落,墙壁上的雨夜突然转为晴天,少年抱着重生的月见草站在晨光里,青鳞蟒的幼崽正从他袖管里探出脑袋。导师的虚影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藤蔓卷着当年的审讯记录抛向烛火,纸灰飘到半空竟化作蝴蝶,每只翅膀上都写着“真相”二字。
“后来我学会了两件事。”小洛望着蝴蝶群飞向藏书阁顶端,指尖抚过青鳞蟒的鳞片,那里不知何时已长出与月见草同色的花纹,“第一,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第二——”他抬头看向导师,目光穿过她发间的银丝,落在更遥远的时空裂缝上,“真正的朋友,不会在你坠崖时问你‘疼不疼’,而是直接递来一根足够结实的绳子。”
导师忽然轻笑,指尖弹出枚银色书签,上面刻着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真实景象:当小洛被诬陷时,某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在学院顶层,用时空银丝编织着真相的网。书签落地的瞬间,青鳞蟒突然咬住小洛的袖口,拽着他冲向藏书阁密道——那里藏着当年被偷走的原始灵植日志,纸张间还夹着,导师三百年前就埋下的、写着“等你”的便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