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幼年之时，给老爹帮工，也曾赶马喂马，驾驭马车自然是不在话下。
他一路狂奔疾驰，出城后弃了车马，将张甲拖到了西郊外的一座矮山上。
此刻的后者，脸肿如猪头，双手双脚被布条捆缚起来，模样颇为凄惨。
“陈玄，不，陈爷……”
“过往种种，皆是小人之错。”
“别杀我，求您高抬贵手，放小人一命！”
张甲不断开口告饶。
先前发生的事情，此刻仍旧历历在目。
他确实是被陈玄的雷霆手段给吓破了胆。
活生生的三条人命呐，眨眼间说没就没了。
眼前这家伙，当真是原来那个泼皮小混混吗？简直就是个混世魔头！
哀求声入耳。
陈玄的心中，却是没有生出丝毫怜悯来，他甚至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好笑。
也让人联想到前世某本小说里的著名桥段。
张甲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但他懒得多费口舌。
“张家为何要掳走那些年轻女子？”
“小人不知(咔嚓)……啊！”
张甲的右手食指，被陈玄活生生折断。
前者痛得涕泪齐出，哀嚎声响彻在寂静的山野中。
“我真的……真的不知。”
陈玄面无表情，他并不觉得自己手段残忍。
相比那些良家女子遭遇的丧家失亲之痛，这些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女子关押在何处？”
张甲还未回答，他的右手中指又被陈玄折断。
“猜你也不知道……”
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
张甲惨叫连连，右手五指以诡异的角度翻折上翘，他痛得近乎昏死过去。
“呃啊呜呜……我说，我全都说，只要是我知道的……”
陈玄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
“就从你接近我开始吧，倘若有半句虚言……”
“小人不敢，不敢！”
约莫半炷香后，陈玄从张甲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和飞鱼帮密信上的时间节点一般无二，早在半年之前，张家便已经开始谋划布局。
他们先是以提亲说媒为由，差人雇佣了临江县各村寨的媒婆，打探到十二至十六岁年轻女子的生辰八字。
紧接着由算卦的相师，从中挑选出符合要求的十二人。
再然后，便是以各种各样的手段，以利诱之，倾轧盘剥，制造意外，将十二名女子掳到张家。
然后再巧妙的将其家人近属全部灭口。
这其中，张甲只参与了四次，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数目竟高达三十余众。
最多者，全家十一口人全部遇害，老人与幼童都未能幸免。
有时为了制造合理的假象，甚至会将女性凌辱虐待后掏空内脏，曝尸荒野，手段可谓残忍至极。
当初年轻的陈二郎受他蛊惑，与事先买通的庄家闲家赌博，先吃了甜头，后连番失利，直至抵押家产，越陷越深。
将老爹活活气死不说，连义妹都被输红了眼的陈玄，卖给了张家。
这其中，陈玄固然也有天大的错误，但不得不说，张甲这等玩弄人心，布局下套的肮脏手段，才是真正导致陈家家破人亡的真正原因。
只是张甲做梦都没有想到，明明已经被袁坤打死的泼皮陈二郎，不但没死，反而摇身一变，成为了面前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索债者。
“袁坤是你安排的？”
“是。”
张甲颓然点头。
“我失踪那夜，闯入我家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是……为了制造债主上门拿人的假象。”
“最后两个问题，除了张家父子以外，谁最有可能知道那些女子的下落？”
张甲思索了片刻，已经结上血痂的嘴唇翕动道：
“飞鱼帮帮主，秦烈……”
“你觉得，这里风景怎么样？”
陈玄忽然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之后，极目远眺。
张甲有些茫然的喃喃道：
“有山有水，风光尚可！”
他最后得见的光景，是陈玄那双淡漠的双眸，以及后者略带惋惜的话语。
“我也觉得，倒是便宜你了。”
……
陈玄将张甲活埋之后，随意找了个地方，洗去浑身血迹，到将近天黑，才入城返家。
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法度混乱，朝纲不振，想要活下去，就得比你的仇家更狠。
从看到密信的那一刻，陈玄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他向来不是那种固步自封的人。
家中没什么异常，无人来过。
陈玄换了套衣裳，将白天穿的那身衣物，包括斗笠，一并焚烧掉。
做完这些，他才晃悠悠的出门，来到酒馆中。
眼下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堂里坐满了食客，大多三五成群，极少有陈玄这样形单影只的。
堪称庞杂的议论声，传入他的耳朵，这些家伙，简直比一百只鸭子还要喧嚣。
“都听说了吗？州府来了人，要办张家！”
“这事儿有什么稀奇的，从老子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有人说张家要倒，可这么多年过去，这临江县啊，还是姓张！”
“这回兴许说不定……”
两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窃窃私语。
陈玄正对那桌，则是几个青壮，袖口和裤脚都用布条扎着，看起来像是力夫。
居北那人面堂赤红，双颊见汗，想是喝了不少，此刻已然蹲在了长条板凳上，说得口沫横飞。
“当时我就在仙味楼下，只听到有人喊“杀人啦”，紧接着，那张府管事便被抛了出来。”
“先往上，又往下，足有好几丈高，当场把蛋都给摔碎了，捂着裆满地打滚儿，疼得哭天喊地！”
一些人下意识夹了夹双腿，另外一些，则是发出“哈哈”大笑声。
“那后来呢？”
红脸汉子喝了口酒，醉眼惺忪的道：
“后来，张家的几个护院冲上去，要拿那好汉，结果后者犹如天神下凡，使出威震八方灭绝拳，将护院全部打死，扔下一句“我乃青州提刑按察使司密探，谁敢上前？”，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青州啊，果然卧虎藏龙！”
“可惜，张家就是咱临江县的天，那密探这样明目张胆的查案，张家怕是不会放过他。”
“嗨，管这些作甚，对咱来说，有好戏看不就成了，喝酒喝酒，明天还得搬货呢！”
陈玄听得哑然失笑。
不过想想也能够理解，以讹传讹嘛，再过两天，仙味楼的事儿，说不定就真变成神仙下凡，惩恶除奸了。
他摇了摇头，没听到什么有用信息，便默默的吃完酒菜，结账离开了。
刚踏出酒馆一步，那烧水铜炉的蒸汽在半空汇聚成文字。
【事件《市井飞鸿》完成进度：70%，获得奖励：田契x1，房契x1，白银三十两】
陈玄一时间愣住了，心中滋味莫名。
这些，都是他从前赌输掉的家产，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新的提示给吸引了过去。
而看到上面的信息之后，陈玄的呼吸，亦是不自觉的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