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藏娇

沈眠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凌云诺，他垂着眼睫，目光认真地落在桌上的书籍上。

沈眠起床走在他身后，垂头去看，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内功心法而已，她伸手拿起了书，问道：“你到底在看它什么？”

凌云诺在沈眠拿起书的那一刹那眼睫轻颤，一幅刚回过神来的样子，“本尊看什么，还要向你解释？”

沈眠无所谓地放下书，“不说就算了，我走了。”

凌云诺问道：“你去哪？”

“找我师妹。”沈眠走了几步，回头，“我院里还有干活的杂役弟子，你谨慎点，藏好自己。”

话音一落，凌云诺神色怪异，怎么听着这么不对？

就好像……

沈眠扫到了他的表情，顿住脚不走了，眼睛弯起，一幅兴致勃勃的样子：“金屋藏娇？”

凌云诺怔了怔后怒道：“你在说什么，沈眠！”

沈眠指了指他，又指向自己的脑袋，“你刚才难道不是在想这个吗？”

“不……不是！”

沈眠绕着凌云诺走了几圈，摸着下巴打量着他，凌云诺僵在原地浑身不自在，“……你……你干什么？”

沈眠轻笑，“心虚了嘛，分明想的就是这个。”

凌云诺袖子下的手握紧，“你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不打算杀重清了？”

“啧啧……”沈眠看透一般的摇头晃脑，“分明就是有的。”

看着凌云诺越发绷直的身体，沈眠识趣地溜了，“好好，你没想，是我在想，是我龌龊好吧，我走了。”

沈眠摆着手跑出了门。

凌云诺望着沈眠的背影，坐了会站起来走几步，走几步顿了顿又拿书去看。

“啪——”

凌云诺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空的，他又看见地上摊开的书。

凌云诺捡起书来，觉得自己心烦意乱，索性离开沈眠的屋子。

沈眠到了宿雪峰，收拾工具去找尹霜。

远远的，她看见两道身影伫立在雪地里，似乎在说些什么。

“仙尊交给你的任务现在还没完成？”

黑衣女子道。

“侍者大人，宿雪峰统共五千多阶，一天不停歇地扫也才扫一千阶，我实在……”

“仙尊马上就要带你们去灵川不周山，你的意思是你还要仙尊和诸位弟子，都等你一人不成？”

黑衣女子迈进一步，紧紧盯着尹霜。

尹霜急得连连摆手，“不……不是的，只是这台阶实在是——”

“尹小姐，”黑衣女子打断她的话，“这不是你给自己找理由的时候，大比事关重大，仙尊还是首要监场人，你一定要在今日之内扫完，知道吗？”

尹霜想起沈眠的话，咬着下唇沉默了会，突然开口问:“你们就非要这样吗？”

“什么？”黑衣女子皱眉。

“非要给我施难，让我束手无策、陷入僵局，就非要想着办法惩罚我吗？”

黑衣女子眯眼望着她，突然笑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尹霜沉默了。

黑衣女子嘴角讥笑愈盛，她迈进一步接近尹霜，“身为仙尊弟子，你不敬师长，阴暗地揣测仙尊心思，还抹黑仙尊故意虐待你、加害你，你知道你该为这句话付出什么代价吗？”

话音一落，莫大的重压施加在尹霜身上，尹霜倔强而艰难地挺着脊梁，“我到底有没有说错，你们不是最一清二楚的吗？”

黑衣女子顿了一息，她蓦地笑了:“尹小姐，你的父母知道你如此偏执无理、不仁不义吗？哦，我忘了，令亲在镇魔关大义殉命，他们在天之灵，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这番忘恩负义的举动吗？”

尹霜身体猛地一抖，她不住摇头，下意识道:“我没有……我——”

她的话声一顿，身体之外施加的压力逐渐加强，她的膝盖近乎承受不住，发出吱吱嘎嘎密集的脆响，尹霜的脸色变得苍白。

沈眠看见，白色身影在颤抖，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丢下扫帚，拔腿飞快地跑过去。

心里的不安与慌乱在蔓延，沈眠在心里不断催促自己。

快……再快点！

黑衣女子迈步上前，随着她这一步，尹霜站立的身影倏然跌跪在地。

她把手放在尹霜头上，启唇说了什么，而后，尹霜脊背一点一点被压弯……

“咚——”

她的头磕在银白的雪地里，血色侵蚀了白雪，时间好像静止了，沈眠凝固在原地，瞳孔颤抖。

飘扬的飞雪里，黑衣女子好似察觉到了沈眠的注视，她转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沈眠看清楚了她的脸，下半张脸蒙着面纱，一双柔美似花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她，过了片刻，她松开了按住尹霜的手。

沈眠手逐渐握紧，心里翻滚着怒火，叫嚣着冲上她的头，她冲上去推开女子，尝试拉起尹霜。

黑衣女子没做抵抗，任由自己被推开，脚步踉跄，立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沉默地望着沈眠和尹霜。

“尹霜，尹霜……”沈眠叫着她的名字，她手下的女孩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样。

沈眠托起了她低垂的头，一眼望进她昏沉空茫的眼瞳，滑落脸庞的泪打湿了沈眠的手，将她从中拉了出来。

沈眠用手去擦她额上血迹，而后转头紧紧盯着黑衣女子：“你为什么逼她下跪磕头？！”

“沈小姐，我只是在惩罚她的不妥言辞。”

“她说什么——”

“师姐……”尹霜拉住沈眠的衣袖，“算了吧。”

黑衣女子转头看向尹霜，微微一笑：“她也知道自己有错，我又为何不能惩戒她？”

“你是什么身份？”沈眠问。

“仙尊侍者。”

“呵。”沈眠站起身来：“你只是一个负责他日常起居等琐碎事务的仆人，尹霜却是他的亲传弟子，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黑衣女子一顿，“我虽然只是一个侍者身份，但我协助仙尊各种事务已久——”

“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说：‘仙尊的弟子我也可以代为管教？’”

“……是。”

沈眠嗤笑：“你还真是为自己的越俎代庖编出了好多理由。”

“……”

黑衣女子开口，“沈小姐，不关你的——”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清朗男声传入耳中。

众人寻声望去，白衣男修皱眉收起灵剑，上前几步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