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拦路六虎

风清扬缓缓说道：“你使的那山洞剑法，东打一招，西借一式，打破常规，随心所欲，任意所至。似这等路数，却大大违背了岳不群的意愿呐。”

殷容不与争辩，只是和声问道：“不知老先生到我华山来，所为何事？”

风清扬捋了捋颔下银须，不紧不慢道：“老夫在此处隐居，算来已有二十载春秋，可比你这毛头小子的岁数还大上许多。该问的，应是你擅自闯入我这居所，所为何事才是。”

殷容轻呼一声“啊”，片刻后，试探着问道：“老先生此话怎讲？莫非您是本门先辈？可是……”

话到嘴边，他猛地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脱口而出：“难不成您就是风老前辈？风清扬风前辈？”

风清扬仰头望向夜空，长叹一声，悠悠说道：“岁月匆匆，难得后辈之中，竟还有人记着老夫这名字。”

殷容道：“人都道风老前辈剑术通神，乃天下第一等高手，晚生我倾慕已久，早便盼着能有幸领教一番老前辈的绝世剑法！”

风清扬目光如电，在那后生身上来回打量，忽而朗声大笑，声震山林：“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既如此，老夫便如你所愿。”

言罢，神色陡然一凛，断喝一声：“出招！”

此言既出，殷容周身热血瞬间沸腾，开口：“得罪了！”话音未落，手腕一抖，长剑如蛟龙出海，直刺风清扬。

剑至中途，陡然变招，唰唰唰连环三剑，一气呵成，每一剑都裹挟着凌厉气势，剑招变幻莫测，端的凶险万分。

风清扬身子转了几下，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毫发未损，飘然自若。

他双手空空，不见兵刃，却在间不容发之际，双指往前一点，刹那间，一道凌厉风劲从指尖呼啸而出，恰似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裹挟着砂石尘土，狂飙突进。

殷容闷哼一声，狂风裹挟砂石，如密雨般兜头盖脸砸来，打得他双眼难睁，他踉跄后退，忙抬臂死死捂住脸，暗自惊叹这等超凡入圣的武学造诣，竟能以指化剑，御气伤人。

这风来的快，去的也快，顷刻间风平浪静，倒似一柄绝世神剑幻化成风，于刹那间施展出惊天动地的一招后，便潇洒返遁天庭，不留一丝痕迹。

殷容呆立当场，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惊愕，逐渐转为震撼，乃至叹服，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回过神，心悦诚服地拱手弯腰，甘拜下风，喃喃自语：“这是…无剑胜有剑！”

“嗯？”风清扬颇为诧异道：“你认得？这无剑胜有剑，是谁告诉你的？”

殷容摇头道：“没人告诉过我，只是晚生手中有剑，全力施为，却敌不过风太师叔赤手空拳，岂非就是无剑胜有剑？”

风清扬听闻此言，怔怔地出了会儿神，旋即满脸感慨，赞道：“很好，原来你这小子悟性奇高，竟能自行参悟，说出无剑胜有剑这五个字。”

殷容奇道：“说出这五个字很了不起么？”

风清扬缓缓摇头，解释道：“这五个字，人人皆能脱口而出，自然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但若是能将其融会贯通，运用到实际的武学之中，付诸行动，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殷容躬身道：“风太师叔，恳请您传授我这无上剑术，纵有千难万险，弟子绝对退缩，一定学的！”

风清扬打趣道：“你跟老夫学剑，将来不怕受那岳不群的责备么？”

殷容毫不犹豫地说道：“绝世剑法近在眼前，弃而不学非瞎即傻。弟子能得风太师叔传教，实为天大的福分，日后是受责备，还是不受责备，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区区小节而已，只得心存感激，念着风太师叔的恩情才是。”

对于这番回答，风清扬甚是满意，抚须笑道：“好，你既然想学，我便传了你！这套独孤九剑若不传你，恐怕再过几年，世上便永远没这套剑法了。”

说时脸露微笑，显是深以为喜，说完之后，风清扬神色却转凄凉，沉思半晌，便将独孤九剑第一剑的“总诀式”依着口诀次序，一句句地解释，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

岳不群夫妇乃是气宗一系，向来注重以气御剑，从未提及剑道境界这些高深要义。

殷容年纪轻轻自学到此地步，已经十分的了不得。

然而今日，经当世剑术第一的风清扬大侠亲自指点，殷容不觉深切体会到了“先诛丁原、后斩董卓”的吕叮咚所说的：“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八字，究竟是何等滋味。

老少二人相处大半月有余，风清扬自觉独孤九剑寻得传人，心中再无牵挂。

临行前，风老前辈郑重叮嘱：“你见到我的事，连对你师父也不可说起。”言毕，转身飘然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崖下。

拜别了风老，殷容踏入华山别院，喧闹声扑面而来。

师兄弟们或是在庭院中切磋剑术，剑影闪烁，或是围坐于廊下，谈论江湖见闻。

殷容向着众人一一颔首示意，而后举步寻到劳德诺，“劳师弟，近来江湖之上，可曾有恶贼作祟？”

劳德诺果有回应，告知西北方向一处村庄，忽现几头恶虎，横行霸道，于要道劫财害命，百姓深受其扰，惶惶不可终日。

殷容微微一笑，自家九剑初成，正渴望在实战中磨砺一番，那几头恶虎，倒不失为练剑的好契机。

略作沉吟，他便打定主意，回房迅速收拾好行囊，将那柄寒光闪烁的长剑佩于腰间。

诸事完毕，殷容阔步走出房间，身影挺拔，他再次环顾熟悉的庭院与师兄弟，却笑而不语，而后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一路策马疾驰，马蹄扬起尘土，直奔那灾祸频生的村落。

抵达之后，殷容并未贸然行动，而是先在村中四处打听，一番细致探寻，终是将那作恶者的作息习性摸得一清二楚。

夜幕如墨，悄然降临。

殷容正准备趁着夜色出动，一位村老汉匆匆赶来，手中提着一盏油灯，颤声道：“待我为少侠点着灯，少侠再走。”

殷容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笑意，拱手谢道：“那就多谢老人家了！”说罢，他伸手接过火把，火光映照着他清瘦的面庞，他又朝老汉微微颔首，转身手持火把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六条身形粗壮的大汉，早已蹲伏在路边隐蔽之处，借着夜色隐匿身形。

他们在黑暗中圆睁双目，目光如狼似虎，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钩。

不多时，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走入他们的视野。

当场那一双双眼，一张张脸都转向那位路过的年轻俊俏的公子身上，全看呆了。

他已十九岁年纪，外表更加不可方物，即使漆黑厚重的深夜，也掩盖不住他那股由《葵花宝典》练就后散发出的独特气质。

殷容正寻贼时，忽听一阵怪笑“桀桀桀桀桀桀”从路旁骤然响起。

转瞬之间，六条身形魁梧的大汉从四面八方闯出，手中紧握着明晃晃的大刀，呈前后左右之势，将他团团围困。

包围圈一形成，那六双滑溜的眼睛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中间人身体。

六个强匪坏坏的笑了，笑的眉飞色舞，下流龌龊。

炼丹服药以来，殷容形象严重倾雌，浑似姑射仙子，不施粉黛，不着裙钗，却自有一番超凡脱俗之态。

此刻轻装上阵，行事雷厉风行，不知情者还以为是哪家儒将后人，喜好女儿扮郎。

不过上冻之后还有春阳融雪，殷容至始至终都坚信着，他必将东山再起，直至屹立不倒，昂扬不灭。

“六位大爷模样凶悍，想必就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拦路恶虎了。”

他这一开口，可不得了。

一霎时，吓得六个凶人张口结舌，虎躯打了一颤又一颤，浑身毛发也已一根根竖立起来。

只因殷容发出的，既非男声的雄浑，亦非女声的温婉，而是一种阴柔到极致，令天底下所有男人听了都直呼恶心死了的声音。

坦率讲，这是一种不男不女的声音。

其恶心人的程度，堪比原著之中，东方不败面对任我行、令狐冲、上官云、向问天、童百熊、任盈盈六人时发出的声音。

殷容当然是故意为之，他憋足了那股妖劲，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使人一见钟情，意淫兴起，却又迫使颓废，恰自天堂直坠地狱，如此一上一下，颠来倒去，多么好玩，多么刺激？

此际，六人表情变得僵硬，显然没回过味来，须臾，其中一人满脸不可置信，惊叫道：“你是男人！”

殷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平静答道：“不错，你的眼光很好。”

那领头的强匪叫嚷道：“且先不管雌雄，就凭你这身打扮，该属劫一当百之辈，快把值钱的交上，爷几个立刻远走高飞，饶你性命过去！”说罢，还恶狠狠地挥了挥手中大刀，妄图以此威慑殷容。

殷容哈哈一笑：“当真是有眼不识祖师爷，劫上了本座！”

笑声戛然而止，他目光如炬，冷冷扫过眼前六人，一字一顿，霸气十足道：“速速将往日劫掠而来的金银财宝尽数献出，与我弄个三七分账，嘿嘿，只要你们乖乖照做，本座便大发慈悲，饶了尔等性命！”

他便反客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