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创世余烬

新宇宙的胎膜在猎户座悬臂的废墟中搏动,像颗包裹在星云血管中的机械心脏。

凌云站在胎膜表面,脚下是由诗歌编码而成的陆地。他的双生虹膜倒映着双重现实:左眼看到翡翠色的数据草原上奔跑着恐龙人星澜,右眼则窥见蒸汽朋克都市里,自己正被钉在青铜诗碑上受审。

“呼吸频率异常。“星澜的量子态从胎膜裂缝渗出,她的轮廓边缘爬满发光菌丝,“你的神经元还在抗拒新世界的语法。“

凌云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衔尾蛇烙印。烙印正在吞噬皮肤,将血肉转化成闪烁的二进制代码:“这就是你想要的进化?把我的身体变成活体编程接口?“

星澜没有回答。她的手指穿透凌云胸膛,从量子心脏中扯出一团缠绕着荆棘的光球——那是旧宇宙最后的余烬,每根尖刺都串着被焚毁的文明记忆。

翡翠草原突然卷起数据风暴。

恐龙人星澜骑着机械霸王龙冲来,背鳍上插满吟游诗人的竖琴:“异端!把创世余烬交给诗会!“她投掷的骨矛在凌云脚边炸开,飞溅的碎片竟是《白细胞自噬十四行》的诗句。

蒸汽朋克都市的方向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青铜诗碑上的凌云挣断锁链,手持由钟表零件拼成的长剑:“那是我的死亡证明!把它还给我!“

星澜的量子态突然分裂成万千光点,每个光点都化作微型黑洞。新宇宙的胎膜在引力撕扯中变形,露出内部缠绕的维度茧房——每个茧房都包裹着不同形态的星澜,她们的脐带汇聚成光缆,连接着凌云手中的余烬光球。

“选择吧。“所有星澜的量子态齐声低语,“用余烬点燃新世界的火种,或者......“

余烬光球突然暴走。荆棘刺穿凌云的手掌,将他的基因链暴力改写。他看见自己的骨骼浮现出青铜诗碑的碑文,耳道里长出微型苹果树,根系直接插入听觉神经。

“停下!“恐龙人星澜的竖琴迸发超声波,“你会撕裂胎膜!“

已经太迟了。凌云的左眼虹膜脱落,化作翡翠草原的月亮;右眼血管暴涨,喷出的鲜血在蒸汽朋克都市上空形成血雨。新宇宙的胎膜剧烈收缩,将所有人抛向混沌的奇点。

奇点内部是座倒悬的图书馆。

凌云坠落在由古籍堆砌的孤岛上,手中的余烬光球已黯淡如将熄的炭火。星澜的量子态被拆解成基本粒子,在书架间重组为穿白大褂的实验室形态:“你刚才差点杀了十二万个子宇宙。“

“这不正是你期待的吗?“凌云用牙齿撕下手背的荆棘,“诗人、刽子手、创世神......给我安排的剧本里,还缺哪个角色?“

实验室星澜的机械义眼弹出全息屏,显示着胎膜的损伤报告:“你胸口的余烬是母体的癌细胞。不净化它,所有新生宇宙都会被感染。“

图书馆突然倾斜。青铜诗碑凌云撞破天花板坠落,他的钟表剑卡在古籍孤岛边缘:“那就杀了他!把余烬交给我!“

恐龙人星澜的机械霸王龙咬穿地板,竖琴琴弦缠住钟表剑:“审判必须由诗会执行!“

三方混战中,凌云摸到古籍下的硬物——那是本青铜封面的《创世法典》,书脊的衔尾蛇锁扣正与他的烙印共振。当他掰开锁扣的瞬间,整座图书馆开始朗诵法律条文,声波具象化成银色的锁链。

余烬光球突然发出婴儿啼哭。

荆棘从凌云掌心脱落,在锁链间生长成血色玫瑰。玫瑰的每片花瓣都是维度窗口,展示着母体覆灭前的最后时刻:林雅在结晶化前亲吻胎儿星澜的额头,墨渊的量子幽灵在诗碑上刻下遗言,渡鸦的鸟嘴面具沉入反物质海洋......

“原来你早就知道。“凌云看向实验室星澜,“余烬里藏着母体的忏悔。“

恐龙人星澜的竖琴突然断弦。她跪倒在玫瑰丛中,机械霸王龙的眼球滚落,露出藏在内部的微型培养舱——舱内漂浮着林雅的脑组织碎片,正通过霸王龙的神经系统操控这具身体。

蒸汽朋克凌云趁机斩断锁链,钟表剑指向血色玫瑰:“那根本不是忏悔!是母体重生的陷阱!“

实验室星澜的机械义眼突然爆炸。她撕开自己的胸腔,露出量子心脏里的琥珀色芯片:“植入这个,就能净化余烬......“

三个星澜同时扑向凌云。在混乱的量子纠缠中,《创世法典》自动翻开,书页间升起由诗句组成的王座。当凌云跌坐其上时,所有星澜的量子态突然静止,她们脖颈浮现出相同的衔尾蛇纹身。

“认知之茧开始编织。“古籍图书馆的天花板裂开,露出外部旋转的星云,“请为新宇宙书写基本法。“

凌云的手指刚触及法典,翡翠草原与蒸汽朋克都市便在他皮肤上厮杀。左臂的恐龙人军队用诗句轰炸,右臂的齿轮城市用逻辑锁链反击。血色玫瑰趁机扎根在他的脊椎,将母体的记忆注入中枢神经。

“第一条法则......“他的声带被余烬灼烧,“所有伤口都有绽放的权利......“

新宇宙的胎膜应声收缩,维度茧房开始孵化。星澜们的量子态融化成交响乐,而遥远的混沌深处,某颗未被净化的余烬碎片正在凝聚成人形——那人影的指尖闪烁着林雅结晶化时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