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闹剧

“要不算了吧老大，他就是个外来户又不是真跟咱们抢食。”

“就是啊老大，这小子邪性得很，跟泥鳅似的......“

听了自家老大的话，麻脸和半大小子面露迟疑。

一是忌惮褚青石那身古怪的硬骨头，二是在意街边渐聚的人潮。

方才这边的骚动已经引得不少人驻足张望，再闹下去恐怕要收不了场。毕竟……这南京路上尽是达官显贵，若是惊动了哪位爷......

“蠢货！忘了咱们给刘大头送过多少孝敬？不知道上边有人吗！”

丐头顶着一只乌青眼，气得直拍大腿。

方才那拳他挨得最真切，清楚其中虚实：“这小子出拳毫无章法、气力虚浮，分明是王八抡锤的野路子，哪有什么真章法？说什么练家子，就纯属自己吓自己！”

见丐头竟三言两语道出了虚实，褚青石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颤。这倒说得不错。

倒功虽然在劫灰的帮助下，破境领悟成了‘滚地龙’，但那也只是下下品武学，缺陷不少。

虽能卸去钝器劲道，却增不得半分气力，再则……如果是匕首刀子的话，该白刀子进，还是红刀子出……

“可他挨了棍子还冲人笑......”麻脸缩着脖子嘀咕。他分明记得棍子砸在肩头时那声闷响，换常人早该趴下了。

“就是！他牙白得瘆人！”半大小子慌忙附和。

晌午阳光正照着少年咧开的嘴角，褚青石一口牙白森森得晃人眼。

“……”

啪！

见两人仍畏缩不前，丐头甩手就给了两人一人一耳刮子，揪着脑袋往巡捕亭方向扯，低吼道：“待会儿刘大头带人过来，你们猜他会帮谁？！”

自己怎么就收了这俩软脚虾？

那刘大头自然是这片街区的巡警，自己背后的靠山！

就刚才那点时间丐头早盘算好了。

闹得再大又怎样？左右不过是乞丐打架，等闹到了巡捕房，凭这些年跟刘大头打点的交情，保准自家前脚进去后脚就能出来，倒是这小畜生......

想到这，丐头懒得理会手下的蠢货，朝褚青石阴恻恻笑了笑。

“呵呵。”

褚青石也没先下手为强，嘴角噙着笑，气定神闲的背着手站在原地。

他当然没指望靠这幅营养不良的身体一个人打三个，如此淡定的原因自然是自己也有帮手！

这边闹出了大动静，商店门边讨钱的瘸腿乞儿必然看到了这一幕。

愣神片刻，瘸腿乞儿咬牙把自己豁口的破碗一收，整个人趴在木板上向前一滑拉。

他要去帮忙！

乞儿的想法很简单，古往今来唯有“从龙之功”最诱人心！

班子里的金字塔结构不会变更，钟庆和张铁生乞儿们不敢、也搭不上话，所以顺位下来的褚青石可不就是香饽饽吗？

谁不想巴结他啊！

只是褚青石以前总冷着脸，看人的眼神阴森森的像是甩刀子，让人想巴结都凑不上前，如今可算逮着机会了。

“石头哥，俺来帮你！”

瘸腿乞儿撑着木板在青石板上滑行，越滑越起劲，整个人像条鱼似的“刺溜“贴着地窜过来。

昨夜褚青石就在释放的善意信号，今儿就让自己逮着机会了？

哗啦——

“石头哥，是不是这几个瘪三找你麻烦？放心，您的事就是俺陈阿福的事！”瘸腿乞儿咧嘴谄笑，暗自得意末尾报上名字的机智。

褚青石以前在戏班里喊人都是“瞎子瘸子哑巴”，要能记住名字，这交情可就深了。

“你......”

原本表情淡然的褚青石，见陈阿福这副等着挨夸的嘴脸，不由得眼皮直跳。

陈福生去讨钱前，自己特意告诉了其他乞儿的位置在后边马场，就是想让对方出事后去搬救兵，哪知这憨货单枪匹马就冲过来，也不知该夸义气还是骂蠢笨……

“坏事......”

褚青石瞄了眼虎视眈眈的丐头，索性把心一横，扔了穿越者的自尊，学着乞儿讨钱的架势现学现用，顿时浑身抽搐，狠掐大腿挤出泪花：

“别打了！几位爷俺们知道错了......呜呜......”

哭嚎着，褚青石一把抱住陈阿福，顾不得对方的挣扎，鼻涕眼泪一股脑蹭在他破衣上。

引得路人侧目便瞧见，三个壮年乞丐欺负两个残疾小乞丐的场景，激起众怒。

“巡警呢！光天化日打人还有王法吗！”

几个仗义汉子当即围住丐头。

“等、等等，我们没......”

丐头百口莫辩，瞪向褚青石的眼神几乎喷火。

这小畜生……自己明明都还没动手！

“弟弟啊......咱哥俩昨个儿才死了娘，今天又要遭人逼死爹了......”

褚青石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又添了把火，一番添油加醋的哭丧让围观群众彻底炸锅，几个壮汉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弱者总是让人同情的，就算丐头想解释都有心无力。

对面那边儿俩小孩，其中一个还是瘸子，不知真相的路人只看一眼就会下意识的站在弱者这边。

“大哥……”见情况不对，半大小子扯了扯丐头的衣袖：“风扯，紧呼？”

“走！”

丐头恶狠狠瞪了褚青石一眼，被麻脸拉着挤出人群，正要放两句狠话，脑后就感觉一阵凉风袭来。

咚！

“刘…刘捕快？”

突然遭了一闷棍，丐头眼冒金星，扭过头从肿胀的眼眶中勉强透过一条缝，看清了来人。

眼前肥头大耳，穿着一身黑皮领着警棍的不正是刘大头，刘巡警吗？

他前些日子才收了自己的孝敬怎么现在就不认人了？

“什么刘捕快，叫我刘sir！”

刘大头狠狠一巴掌打在丐头脸上，抽得对方原地旋了半圈。

什么年代了还在捕快、捕快？现在穿上了这身巡捕房的黑皮，谁叫自己一声‘刘sir’？这丐头真是没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也不想。

这三人平时没少孝敬自己，要是平时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问题是……

现在不仅有人举报，方才路过的洋人更是举着相机“咔嚓、咔嚓”的按快门，刺目的镁光灯甚至惊得檐角野鸽子扑棱棱乱飞。

“刘sir！是那小王八羔子......“丐头捂着脸嚎叫，身上的痛一时让他嘴巴漏了风。

“竟敢当街殴打智障人士！你这恶丐是当我们巡警队是死的吗？找打！”

刘大头用警棍戳着对方鼻尖。

现在这事闹的，连巡警队长都惊动了，自己得赶紧和这三人划清界限才行。

.....想到这，他又连忙补了两脚，又抄起警棍，一人给了几下，把三人满腹的委屈给打了回去。

“刘、刘哥……我们……”

丐头还想继续解释，可刘大头却突然暴起，一根警棍挥得是泼水不进，一路追打，直到把这三人撵出了南京路才肯罢休。

“好！干的好！”

“我大清国缺的就是这样替弱者伸张正义的巡警，改名我们一定要当面感谢才行！”

“就是，就是，这刘sir虽然面相凶恶，但却有一个正直之心！”

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赞美之词，褚青石啐了一口，赶紧止住“哭泣”趁乱逃出人群，只感觉今天丢脸了丢大发了。

“呸！”

“这见鬼又操蛋的世道。”

就没见过自己这样丢份的穿越者，好在事情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