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戏班
- 清末:回到1903当武圣
- 小小小小小小皙焰
- 2950字
- 2025-05-11 09:37:04
“他怕不是活不了。”
“死的好!像他这种黑心肠人,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嘘…少说两句吧,就当是积阴德了,咱们这儿的人,说到底谁不是迫不得已。”
……
痛!
痛痛痛!
难以忍受的剧痛!
睡梦中的褚青石莫感一阵剧痛,宛如尖锥刺脑,连带起肌肉痉挛,手脚不停抽搐。
他不知道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围吵闹无比不时响起的阵阵议论,被吵得脑瓜生疼,再抑制不住地大吼:
“别吵了!”
“烦不烦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别人明天还开会呢!”
褚青石坐起身破口大骂,那些难以忍受的痛楚霎时消弭,可他却呆愣原地。
这……是哪儿?
睁开眼的第一眼、第一印象只有贫穷二字。
自己居然没有躺在家里柔软的席梦思,而是在一条夯实的泥路上打滚?
而且从身处的环境来看,周围甚至没有楼房只有低矮的土墙和窝棚,完全没有一丝现代电气化的痕迹。
“怎么回事?”
“我是响应号召,去大西北当村官扶贫了吗?”
褚青石打量周围,瞠目结舌,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他醒了?”
“别说话,小心被他记恨上,这种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
身边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褚青石心中困惑寻着方向看去,竟见……
自己身前赫然是辆板车,上边载着一座大铁笼。
等看清的第一眼,无边的愤怒便涌上心头。
铁笼里装的都是七八岁的孩童,怯生生的望着他,满身黑灰,衣不蔽体,但最叫人咬牙切齿的是……其中不少人肢体残缺!
我这是到人贩子窝了?
瞧见这些孩童怯生生的眼神,凄惨的模样,褚青石正想开口询问,身后响起一道粗粝的嗓音。
“你醒了?
“正好,把你胞妹栓那去,干活了。”
褚青石感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肩头,莫名就脊背发凉打了个寒颤。
那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不由分说往他手里塞了根铁链。
“师、师傅……”
躯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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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年,上海码头。
风和日丽,微风不燥,虽已是秋季,但清晨的码头尚带着几分燥热。
那洋老爷新建的能发亮的铁杆子叫什么来着……哦,叫路灯。
路灯下不知被谁栓了条东西,远看像狗,近看像人,披头散发长满黑毛。
“我看那东西像条大黑狗。”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猜那分明就是头水猴子!它爬上来就是来找人索命的。”
码头上人头攒动,无论是挑夫、还是脚商,就算那些时间精贵的货郎都被这难得的新鲜事吸引,围成圈朝里指指点点,讨论得激烈。
不过很快,就有人指明了真相。
“嗬!我当啥稀罕物呢!
“你们这群起子臭脚巡,见识还没我府上包衣奴才的顶子缨长,什么黑狗、水鬼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都来了。”
人群中,提溜着铜雀笼的旗人哥儿转着两颗包浆浑厚的文玩核桃走在了前面,张嘴就是地道:“这晦气玩意不就是饿殍咽不下最后一口气的浊阴么?”
道出缘由后,旗人双眉一挑,两颗核桃在被捏得咔咔作响:“早年间沧州地界闹‘跑老哇’(满语饥荒),这路脏东西漫山打饥荒。我阿玛在乾清门当三等虾那会儿——还帮善扑营的爷们剐过两只呢!”
虽然语气听着让人不悦,但满汉双语的解释依旧引得周围人啧啧称奇。
听着周围毫不吝啬的夸赞声,旗人不由得挺起胸膛,不经意间露出上身磨毛掉色儿的漳绒马褂边,忆祖辈荣光。
却不想这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眼见自己的噱头吸引到了足够的观众,早已等在暗处的黑脸汉子挤进人群,一把将讨论的正主……栓着铁链的饿鬼擒在手中。
就是这一拽,叫人看清了饿鬼的全貌,青面赤目、獠牙外翻,瘦骨嶙峋背脊高高躬起,看起来就像瘦得只剩一张皮的“人”。
老实的行商脚夫皆被骇人模样吓了一跳。
但那饿鬼怕狠了黑脸汉子,嘴上带着铁制的兜罩无法伤人,吱哇乱嚎着拽起铁链想逃。
“各位老少爷们赏眼了!”
黑脸汉子脚下生根纹丝不动,单手抱拳当胸:“沧州把式张铁生,今儿在贵宝地撂地献丑,凭这副祖传的横练筋骨,钢刀刺喉、油锤灌顶……”
“——给爷叔们讨个铜钿响儿!”
说话间他猛拍胸膛,震得腰间褡裢哗啦响:
“徒儿!来!”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瘦弱孩童推着一辆板车正朝这边靠拢。
正正方方,车架上盖着黑布,隐约见得出是座大铁笼子,引得周围人纷纷好奇,七嘴八舌猜测起里面是什么。
这火热的氛围对卖艺人来说正好,可惜那孩童太过瘦弱,推着车竟被枚石子儿卡了轮,半天没前进分厘。
张铁山一张黑脸如今好似锅底,将饿鬼重新往路灯上栓好,三步化两步上前。
“师、师傅……”
褚青石下意识想躲,但一双大手转眼间就将他制住。
“哈哈!”
“今儿先给老少爷们开个眼,想当初……”为了气氛不落在地上,张铁山临场发挥,大笑着扯下身上的马褂。
只听一阵“滋滋”,大量白雾水汽从他周身冒出。
“这……”
待白雾散去,那张铁山打着赤膊站在中央,上身精壮的肌肉块块成节,可最让人称奇的是……他的腹部!
凹陷的腹部居然没有应有的血肉,出现了大面积镂空模样,眯眼仔细看去,阻流阀、冷凝管、压力计、泄压轮……妈呀!那分明就是尊锅炉!
“气阀丹田!”
“新修武者!”
周围的惊呼不断,重复提起这俩词。
掏空脏腑,朝里塞进尊锅炉,还喊着什么“气阀丹田”“武道通神”,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思想里,谁都晓得其中的狠辣。
自打庚子年洋炮轰开了紫禁城,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武者便成了街谈巷议的谈资,……有人说他们是为国为民的义士,但也有人说他们是积累的毒疮,有伤天和。
不过其中的益处无法否认,那些武疯子不堪武道凋零,国家受辱,就研究出这么个玩意儿是真狠啊!
以自身血肉与蒸汽玄机之术熔铸,构造暗合《考工记》的造化之理,又窃西洋机枢之巧,修到大成虽没了人样,练成的没了人理,太阳穴嵌着怀表齿轮,脊椎哭嘶嘶喷白雾。可这拳头一挥,就能砸穿东交民巷的混凝土墙,腿一蹬便从黄浦江这岸碾到那岸,哪怕租界里巡街的黑狗见了也得退三丈。
只不过……拥有气阀丹田的武者怎么会做这下九流的卖艺行当?
上海和京城地界的武疯子可傲得很,天天嘴里念叨的不是“驱除鞑虏”就是“为国为民”“复我中华”。
“在下张铁山,正宗鲁南青岗岩,济南府衙门口碾过八国联军的炮车——”
张铁生很满意现场的氛围,但还远远不够,又加了一把火:“俺当年也是跟义和拳大师兄闹过洋人的爷们,如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为筹路费——今儿给各位老少爷们演个热乎的!”
隐隐透出自己的身份后,人群立即爆出阵阵喝彩声,纷纷大喊着“好汉”,抛出些许铜钱。
纵然脚夫贫苦,但拳拳报国心可没少了半分,哪怕勒紧裤腰带也想尽那么一点绵薄之力。
特别是义和团的好汉!
“啧,上海这地界就是不一样,寸土寸金,寻常脚夫行商都如此出手阔绰……”
瞧着脚下铺了一层的铜子,张铁生暗暗咂舌,维持着表面粗犷汉子的模样,一把扯下褚青石身上的破袄,大喝:
“想俺们义和团何其勇武,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俺们这一手绝世神功,刀砍不入,枪刺不穿!”
张铁生身形高大,直接托举着年幼的褚青石将他高高举起,同时在常人看不到的错位狠狠瞪了一眼。
“我这徒儿拜师稍晚,绝世神功虽然还未练到家,但有我这神符护体也能发出一二分的神力。”
在威胁下,褚青石只得配合,深吸一口气,用力鼓起原身因为营养不良形成漏斗状的胸膛。
胸口用鸡血混着朱砂写着“绝世神功”,肚脐则是“刀枪不入”。
少年人本就瘦弱,衣服一脱不仅看不见二两肉,肋骨更是根根凸起得清晰,与上边的“刀枪不入”形成了极大反差。
“一、二……起!”
张铁山骤然发力,单凭一只手掌托着褚青石的脚底,就将他高举半空。
“来来来,老少爷们都看看啊,这可不是俺这糙人偷奸耍诈。”
他托举褚青石绕着人群走了整圈,如同那破落旗人炫耀手里的铜雀笼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