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嗟乎!此非独阿房之壮丽,实乃嬴政之野望也。然世人只见其表,未窥其里;但闻其声,未察其音。殊不知,在那廊腰缦回之处,檐牙高啄之间,藏匿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辛?那溶溶二川之水,可曾倒映过太虚镜中的鬼影?那蜂房水涡之宫,可曾禁锢过巫咸一族的哀鸣?
吾尝夜读《秦记》,见“焚书坑儒“四字,未尝不掩卷长思。彼时烈焰焚天,岂独竹简绢帛?灰飞烟灭者,更有上古秘术、百家真传。而所谓“坑儒“,又焉知非“灭口“?徐福东渡,童男童女三千人,真为寻仙?抑或运送不可示人之物?始皇陵墓,水银为河,铜铸星辰,岂止奢靡?或是某种通天彻地的大阵?
历史如镜,正面照见冠冕堂皇,背面却暗藏玄机。六国既灭,其秘术典籍尽归秦宫。楚之巫觋、齐之方士、燕之炼气士,皆成阶下囚,却又被奉为上宾。此等矛盾,史家多一笔带过,殊不知其中藏着多少不得已而为之的惊天秘密。
叶流云者,楚之大巫也。郢都破时,本欲殉国,却因幼子而屈节事秦。世人只见其入主钦天监,锦衣玉食,安知他每夜观星时眼中噙着的,是比水银更沉重的泪?其子叶斓曦,年方十岁,却已见识过比阿房宫更为诡谲的天地——那骊山地底流淌的不是普通水银,而是掺了巫血的“冥河”;那十二金人并非装饰,实乃镇压六国气运的傀儡;那太虚镜映出的,从来不是人的倒影。
杜牧有言:“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然则,若这“哀”中藏着连后人都不知的真相,又当如何?嬴政所求长生,真如史书所言,只是方士欺诳?那太虚镜中的黑影,那噬魂蛊的低语,那归墟之门的传说,难道尽是虚妄?
吾尝登骊山,见残阳如血,映照那早已湮灭的阿房宫旧址。忽有牧童指一处洞穴,言其深不见底,时有异响。乡人称其为“太虚洞”,传为秦时囚禁术士之所。洞壁偶现壁画,绘奇异星图与人首蛇身之像,考古者不能解。此非正史所载,然民间记忆,往往比竹简更耐岁月侵蚀。
叶斓曦的故事,便在这历史褶皱中徐徐展开。一个亡国巫觋之子,身负巫咸血脉,却不知自己体内还流淌着西王母的神血。当他站在太虚镜前,看见镜中嬴政的真容时;当他发现父亲用魂魄封印的,不是简单的邪物,而是上古“绝地天通”时遗漏的“神之阴暗面”时;当他手握天晶匙,面临是彻底毁灭归墟之门还是“重构平衡”的抉择时——那已不仅是一人之生死,更关乎天地秩序。
阿房宫赋云:“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然叶斓曦所见,是连“怒”都不敢言的真相。那些被抹去的历史,那些被曲解的传说,那些被冠以“迷信”之名的秘术,或许正是理解这段往事的钥匙。当十二金人挣脱控制,当太虚镜彻底破碎,当西王母的神血重归完整——我们看到的,可能才是嬴政时代被刻意隐藏的本来面目。
历史如长河,表面奔流的是王侯将相,深处暗涌的却是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叶流云选择用魂魄封印太虚镜,叶斓曦选择以神血重构天地平衡,这些都不会出现在任何史册上。就像阿房宫赋描写的那场大火,世人只道是项羽泄愤,谁知是否另有隐情?也许那场火,烧毁的不只是宫殿,更是某些必须被永远埋葬的秘密。
今作此《秦律九昭》,非为颠覆正史,实欲在字里行间,为那些被历史遗忘的魂魄留一席之地。当你在骊山脚下,听见风中似有铃铛轻响;当你在翻阅秦简时,偶然发现无法解释的奇异符号;当你在月夜仰望星空,忽见紫微星旁有赤芒闪过——或许那就是跨越两千年的回响,是叶斓曦们留给后世的微弱信号。
六国虽灭,其秘不朽;阿房虽焚,其谜长存。读罢此篇,若诸君再观《阿房宫赋》,当知“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八字背后,或许藏着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一个关于巫觋与帝王、神血与凡人、归墟与现世的故事。
此乃《秦律九昭》之缘起,亦为叶斓曦传奇之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