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过阳历年,吃饺子喽。
元旦那晚,海边有礼花阵阵升起,巷里巷外却无冬至时烧纸祭奠的红火景象。百姓把热情攥着留给阴历年吗?
上班的时候盼休息。这才歇了两天就百无聊赖了,贱骨头。
我在一家铸造厂上班。十八岁就去了,三十年光景,青春不再,黑发里还掺进了白丝。隔壁的顾老师,有一次扯到我的工作,无限向往:据说,翻砂是造型的艺术啊!我嘴上敷衍,心里却想,你就会瞎酸溜。
老婆和同事聚会去了。我洗了脚,却不敢进被窝。这么晚了,随时准备接驾。
十点四十五分的短信:老婆,玩得好吗?
十一点十五分的短信:老公,差不多了,走时给你打电话。
空中交流里还含着昨夜的温情。
近十二点时,手机响了。我赶忙接听。老婆喘息着说,在门外了,快开门。我风风火火地迎她进屋。她带进了冬夜的寒气和聚会时的兴奋:“和同事一路回的。”没劳我大驾,挺感激的。她K歌K得嗓子都哑了,可还是唠叨个没完。我困得要死,不想说话了。等她洗漱后上床,我却失眠了。
老婆伸过手来捏我。我抓住她的手,很快和她的五指交叉在一起,指丫间生出的感觉很微妙。
忽然想起她进门时的那句话,顿感不悦,和谁一路回的?其实,当时真想让她把我心里的问号变成冒号,怕被讥多疑,就一笑了之了。
老婆在一家私人制衣公司打工,因为腿脚勤快,嘴皮子又甜,很得赏识。好几次赶订单加班都是公司派车送回的。每每看到她风光满面地回来,我就憋屈:老子若有车,何须麻烦人家?
我若到了有车的份上,老婆也不至于出门劳作了。她原在一家服装厂,企业改制,不幸被裁。作为一家之主,我一边数着她拿回来的两万多元补偿金,一边豁达地宣布:就在家买菜做饭吧。她瞥了我一眼,不屑地说:“吃你大腿啊?”虽然不快,可毕竟无言以对。我那家企业收入一般,老婆真在家闲下来,那条瘦腿也吃不了几天。
唉,都怪咱没本事。
老婆联络朋友去了那家制衣公司,虽然辛苦,可收入比我高。看着抽屉里每月都有一摞钱压着,我心里踏实了许多。讨厌的是,那家破公司洋相得经常聚会,圣诞夜,黎明诞生时,老婆才被送回。
我真改脾气了。
翻身时忽然想,我有钱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