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爬楼梯模拟器

星斗大森林核心区，生命之湖的湖水无风自动，泛起圈圈涟漪。

湖底深处，并非漆黑一片，而是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银色光晕。

天青牛蟒巨大的头颅缓缓从水中抬起，牛首上的双眼如同两盏幽绿的灯笼，望向湖心那团最为浓郁的银光。

“老大，”它低沉的声音在湖底回荡，“你也感觉到了？”

银光微微波动，一个更加深沉、带着无尽岁月气息的意识传来：“嗯，那片天幕，还有那个叫林天的人类。”

“他看似胡言乱语，但有些话触及了规则。”

“规则？”天青牛蟒的意念带着疑惑。

“他提及海神之光，称之为压力测试仪，提及修罗神考，称之为职场手段。”

银光中的意识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言语粗鄙，却莫名贴切。”

“更关键的是，当这些话语通过天幕传开时，我能感觉到，神界与人界那层本就微弱的壁垒，似乎又被磨薄了一丝。

“并非力量上的冲击，而是认知上的侵蚀。”

天青牛蟒巨大的身躯微微摆动，搅动湖水：“认知侵蚀？”

“当亿万生灵开始用压力测试、职场手段这类世俗的词汇，去理解和谈论神之考核时。”

“神考本身所承载的神秘与敬畏，便在无形中消散了。”

“信仰，需要神秘感来维系。”银光中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此子，是个异数。”

……...

神界，并非凡人想象中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的景象。

而是一片存在于更高维度的奇异空间，这里云海翻腾，宫殿悬浮，法则之力如丝绦般垂落，维系着秩序的运转。

一座恢弘无比，通体仿佛由蔚蓝海水与璀璨金光构筑而成的宫殿内，海神波塞冬正闭目凝神。

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一部分维系着下界海神岛的信仰与考核，一部分则关注着那个引动了他一丝兴趣的传承者——唐三。

忽然，他眉头微蹙，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中仿佛蕴藏着整片海洋，深邃而威严。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下界海神岛，正在进行第一考穿越海神之光的唐三，心神似乎波动了一下。

并非因为压力或痛苦，而是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海神之光就是个大型压力测试仪，爬楼梯模拟器呗。”

话语的来源，正是那片诡异的天幕，和那个名叫林天的异界青年。

“压力测试仪？爬楼梯模拟器？”

海神低声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以他的神格，瞬间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一种荒谬又带着些许被冒犯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堂堂海神，执掌海洋法则，麾下信仰遍布四海，设下的神之考核，竟被一个异界凡人如此轻慢地比喻。

更让他心神微动的是，当这句话语伴随着天幕的力量传开，被无数下界生灵听到、甚至部分认同时。

他隐隐感觉到，海神考核在下界众生心中那份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似乎淡化了一丝。

虽然微乎其微，但到了他这等境界，对信仰之力的任何细微变化都敏感无比。

几乎在同一时间，神界另一处，笼罩在暗红色杀戮气息中的修罗神殿内。

端坐于血色王座之上的修罗神，也蓦然睁开了眼眸。

他周身弥漫着冰冷、纯粹的杀戮意志，仅仅是目光扫过，就仿佛能让空间冻结。

他也听到了那句话，“修罗神考，听着就变态，简直是职场PUA的终极形态！”

“职场……PUA？”

修罗神那万年不变、如同冰封面容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以杀戮与审判证道，神考严酷，旨在筛选出心志最为坚定、最适合继承神位的传承者。

如今，竟被与某种下界的驭下之术相提并论。

他与海神一样也敏锐地察觉到，当这种解读开始传播。

以往依靠绝对威严和残酷考验，所建立的信仰基石，似乎也松动了一粒尘埃。

两道强大的神念，几乎不分先后，跨越了神界的空间阻隔，在那片翻涌的云海之上交汇。

“你也感觉到了？”海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嗯。”

修罗神的回应依旧言简意赅，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表明他并非毫无触动。

“此子言语，亵渎神威，动摇信仰根基。”

海神虚影浮现，望着下方那片被灰色天幕笼罩的斗罗大陆位面，目光深邃。

“并非简单的亵渎，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迥异于我们认知逻辑的解构力量。

他将神圣拉入凡尘，用世俗功利的眼光去审视，偏偏还能引起许多凡俗生灵的共鸣。”

修罗神冰冷道：“凡俗愚昧，易被蛊惑，此等异数当予以惩戒，或清除。”

海神却摇了摇头：“惩戒，如何惩戒？”

“我们甚至无法锁定他的存在，那片天幕隔绝一切探查，其背后的力量层次，恐怕不在你我之下。”

“清除更是无从谈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探究：“更重要的是，你难道没发现吗？”

“此子看似胡闹，但其展现的异界知识，无论是那些名为科技的造物，还是那种独特的思维方式，都蕴含着某种可能性。”

“或许，于神界而言，也并非全是坏事。”

修罗神沉默片刻。

他自然也看到了林天，所在世界那些高楼、铁车、以及信息瞬间传递的能力。

那是一种不同于魂力体系，却同样能推动文明发展的道路。

“然其动摇信仰，此风不可长。”修罗神最终冷冷道，“需加以限制，引导。”

“如何限制？如何引导？”

海神反问，“降下神谕警告，你我都试过，那天幕根本不理睬。”

“或者说，我们的神谕，被当成了无意义的干扰。”

想起之前神谕被当成劣质广告的经历，两位神王级别存在的虚影，都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神界高高在上，执掌法则，俯瞰众生。

何曾遇到过如此憋屈的局面，空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对一个在另一个世界瘫着刷手机、满嘴跑火车的凡人束手无策。

“或许。”

海神沉吟道，“我们该换一种思路，既然无法直接干预他，或许可以从他在意的、与他关联密切的下界生灵入手。”

修罗神的目光，投向了海神岛方向，那个正在海神之光中艰难攀登的蓝发青年。

“唐三。”

“不错。”海神颔首，“他是我的传承者，也与你有一丝缘分，更是与那林天牵扯极深之人。”

“或许可以通过他，来间接观察，甚至影响那个异数。”

两位神祇达成了初步的共识，神念缓缓散去。

但林天带来的风波，显然不会就此平息。

下界，天幕中。

林天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两句吐槽，差点引发了神界的小型震荡。

他看完了综艺，心情舒畅，又开始刷起了短视频。

这次，他刷到了一个科普节目，正在讲解巴普洛夫的狗，与条件反射实验。

“大家看，这实验就说明了，哪怕是复杂的生物行为，也可以通过特定的刺激和奖励，来进行塑造和引导，”

主持人侃侃而谈。

林天看得点头，联想到之前看的职场视频，随口感慨。

“所以说啊，不管是训狗还是管理，或者是某些宗教信仰，其实底层逻辑都差不多嘛。

“都是建立一套奖励反馈机制，高级点的画饼谈理想谈奉献，低级点的直接威逼利诱。”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再次清晰地传遍了斗罗大陆。

刚刚平复下心情的两位神祇：……

武魂殿内，正在尝试学习异界语言进行宣传的菊斗罗，手一抖，差点把新的宣传稿撕了。

七宝琉璃宗，宁风致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失笑摇头：“此子，当真是百无禁忌。”

而更多底层的民众和低阶魂师，听着这话。

再回想自身经历，眼神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林天依旧瘫在他的懒人椅上，晃着脚丫，觉得自己今天又学到了点没用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