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回到别墅。
刚进门,我看到一个人。
金雨晴!我愣在原地,金雨晴也看见了我,她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厌恶。
金雨晴再次见到了在苏鹤舟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女人,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只能说,沈安茉的美,是一种令人屏息的震撼。
她生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不是那种流水线式的精致,而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近乎锋利的绝艳。肌肤如冷月映雪,白得几乎透光,却偏偏在颧骨处晕开一抹自然的薄红,像是雪地里落了一瓣桃花,既冷又艳。
她的眉眼生得极妙,眉如远山含黛,不画而浓,眼型却是罕见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扬,睫毛浓密如鸦羽,垂眸时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抬眼看人时却如寒星乍破,眸光流转间仿佛能摄人心魄。瞳孔颜色偏浅,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通透的琥珀色,像是盛着一汪融化的金,危险又迷人。
鼻梁高而挺,线条精心雕琢,唇形饱满,不点而朱,唇角天然微微上扬,即便不笑也自带三分风情。
最妙的是她右眼角下有一颗极小的泪痣,像是不小心溅落的墨点,给这张本就惊艳的脸平添了一丝妖冶的神秘感。
金雨晴罕见的为她的美丽愣住了几秒。
沈安茉的身材比例极好,脖颈修长如天鹅,锁骨深陷,肩线流畅得像一幅工笔画。
腰肢纤细却不显柔弱,反而透着一种柔韧的力量感,像是精心淬炼过的刀刃,美得极具攻击性。
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她周身的气场——冷艳中带着一丝不驯,像是雪原上独自盛放的红梅,明知危险却让人忍不住靠近。
她不需要刻意表现什么,只消往那儿一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追随她,仿佛她是光源本身。
真的很美。
金雨晴自顾自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但很快,她缓过了神。
四下无人,金雨晴走过来狠狠地戳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干什么!你怎么在这里?”我站稳脚,怒目而视。
“呦,这话该是我问你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金雨晴不满的打量着我。
“我租的苏鹤舟的房子。”我瞥了她一眼,没准备搭理。
“呦,原来只是只没家的野狗啊。”金雨晴轻蔑的嗤笑了一声,她的这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我咬紧唇,径直走上二楼,想去收拾我的东西。
也对,金雨晴作为苏鹤舟的未婚妻,出现在他家再合理不过了,也许她不知道苏鹤舟已经把房子租出去了。
金雨晴不肯放过我,她追上去抓住我。
“放开!你别抓我!”
我使劲甩开她,怒火冲天,这一天天的烂事怎么就没完呢?!
“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这都是什么人啊!
“我不管!你给我说清楚!”
“你冷静!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她的声音骤然拔高,“解释你是怎么勾引苏鹤舟的?“
她的手指攥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跟他不···”
我的话没能说完。
金雨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下一秒,她的双手狠狠推在我肩膀。
世界突然倾斜。
我的后背离开围栏,双脚腾空。有那么一瞬间,我悬浮在空中,看见金雨晴扭曲的脸,看见她大张的嘴,看见她伸出的双手还保持着推搡的姿势。
然后我开始坠落。
最先着地的是手肘,剧痛如电流般窜上肩膀。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头重重磕在台阶边缘。视野里天旋地转,天花板和地面不断交替闪现。我的四肢像布娃娃一样甩动,试图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
在某个翻滚的间隙,我看见金雨晴站在高处,月光从她身后的窗户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我的身上。
疼痛开始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漂浮感。
又一阵剧痛袭来,我的头再次撞上台阶。
这次眼前炸开一片白光,白光中浮现出苏鹤舟的脸。
我的身体还在下坠,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
时间被拉长成粘稠的糖浆,每一秒都充满无数细节:台阶上细小的裂纹、墙面上斑驳的污渍、远处隐约传来的手机提示音。
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我也曾从草垛上摔下来。
那时外婆说,人在快死的时候会看到一生的走马灯。
现在我的眼前确实闪过许多画面:大学毕业典礼、第一次面试苏氏、加班到凌晨时苏鹤舟递来的咖啡、金雨晴在办公室投来的敌意目光...
砰!
终于落地了。
我的身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缩在楼梯转角处,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进眼睛,把世界染成红色。我想呼吸,但每一次尝试都带来肋骨处撕裂般的疼痛。
手臂上一条狰狞的伤口不知是怎么弄的,正在缓缓流血。
我努力想抬起手,想抓住什么,但手指只能无力地抽搐。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嗡鸣,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颅内振翅。
苏鹤舟...我试图喊出这个名字,但嘴里只有铁锈味的液体涌出。
黑暗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意外地没有带来恐惧。
我只觉得遗憾,遗憾没能亲手扳倒宋翊,遗憾还没能开启自己全新的个人生活,遗憾...
黑暗彻底降临。
恰巧这时,赶来拿钥匙的苏鹤舟打开了大门。
我听见了脚步声。
急促、沉重,像是有人在奔跑。
“——沈安茉?!”
是苏鹤舟的声音。
我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调——紧绷、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碎裂了。
我想回应他,想睁开眼睛,但我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连指尖都动不了。
“沈安茉!”他的声音更近了,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狠厉。
下一秒,我的身体被一双手小心地托起。
他的手掌温热,却绷得极紧,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檀木香——那是他身上惯有的香味,此刻却染上了一丝血腥味。
是我的血。
“金雨晴?这是怎么回事?”苏鹤舟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金雨晴,金雨晴根本没想到苏鹤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不知道!我···”金雨晴的慌张已经显露无疑。
苏鹤舟来不及质问。
他的呼吸变得又急又重,一只手托着我的后颈,另一只手迅速掏出手机。
我听见他拨号的声音,指尖敲击屏幕的力道几乎要把玻璃按碎。
“120,马上。”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枫叶路南侧独立别墅,有人坠楼,昏迷不醒。”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刺耳的声响划破寂静。
我的意识终于彻底沉入黑暗,最后的触感,是他紧紧攥住我的手。
医院走廊的灯光刺眼而冰冷,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某种压抑的沉默。
在医院,医生简单把我的情况向苏鹤舟汇报了一下:“病人脑部受到了一些撞击,但并无大碍,没有造成脑损伤,手臂的伤口缝了几针,不久也可以恢复。”
苏鹤舟看了看床上的我,轻轻点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痛、头痛、肚子痛、浑身都痛···我仿佛被囚禁在一个痛苦的牢笼中,用尽力气都逃不出去。
恐惧支配着我,而我就像一个牵线木偶,始终被人牵着走。
终于,我恢复了意识,耳边嘈杂了起来。
人的说话声,床板的吱呀声,都一并灌入了我的耳朵。
啧,真吵,我的眼皮仿佛被缝上了,怎么也睁不开,一呼一吸,都使我浑身疼痛。
我没死?怎么活过来的?千万个疑问充斥着我的大脑。
勉强移动了一下我僵硬的手指,眼角处透进了些光。
我隐约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安茉!”
又是苏鹤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