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牧奴欣订婚

东方烈坐在平稳行驶的黑色轿车后座，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这是他“过来”的第三天，脑子里还像塞了一团浆糊。三天前，他在自己那个世界的高三课堂上打了个瞌睡，再睁眼，就成了这个魔法世界东方世家的子弟，名字也叫东方烈。

司机是位沉默的中年人，穿着笔挺的制服。车子驶过繁华的商业区，拐进一条绿树成荫的安静大道，最后在一扇气派的雕花铁门前停下。门卫显然认得这辆车，迅速放行。庄园很大，车子又开了一小会儿，才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保养极好的主宅前停稳。

东方陌——他的叔叔，也是目前东方家实际的主事人——从副驾驶先下了车。他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情严肃。东方烈深吸一口气，也跟着下了车。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和修剪过的青草气息。

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早已等在门口，恭敬地引着他们穿过铺着光洁大理石的回廊，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厅。红木家具透着沉稳的光泽，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沙发主位上坐着两位牧家的长辈，气质雍容，带着世家掌权者特有的从容。

“东方兄，一路辛苦。”主位上年纪稍长的一位牧家长辈微笑着起身寒暄，目光随即落在东方烈身上，带着审视，但并不锐利，“这就是小烈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一表人才。”

东方陌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东方烈的后背：“牧老哥客气了。小烈，还不叫人？这是牧世伯，这是牧三叔公。”

东方烈赶紧微微躬身，学着记忆里原主的样子，有些拘谨地开口：“牧世伯好，牧三叔公好。”声音还算平稳，只是手心微微有点汗。

牧世伯笑着点点头：“好好，快坐。年轻人别拘束。”他转向东方陌，“孩子们年纪差不多，让他们自己到旁边茶室坐坐，聊聊天？我们几个老家伙正好说说话。”

“应该的。”东方陌应道。

管家立刻上前，对东方烈做了个“请”的手势：“烈少爷，请跟我来。”

茶室就在会客厅的隔壁，风格更雅致些。阳光透过雕花的木格窗洒进来，在光洁的柚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张矮几摆在窗边，上面放着精致的茶具和几碟小巧的点心。

茶室里已经有两个人。

一个女孩坐在矮几旁的单人沙发上，穿着剪裁合身的米白色连衣裙，皮肤白皙，眉眼弯弯，看起来活泼灵动。她正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手里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壳，上面镶着几颗亮晶晶的小钻。

另一个女孩则靠窗站着，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扎着利落的马尾。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复杂星图符号的书，正安静地看着窗外庭院里的景致。阳光勾勒出她清冷的侧脸线条。

管家轻声介绍：“，这位是奴欣小姐，这位是奴娇小姐。”说完便悄然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东方烈的大脑还是混沌一片，还有这好事，叔叔今天叫他跟着来牧家一趟，看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是帮他来定亲的吗，就是不知道是牧家那位小姐。

牧奴欣听到动静，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向东方烈，脸上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带着点自来熟：“东方烈？快坐快坐！别站着呀。”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又扬了扬手机壳，“你看这个，新买的，好看吗？据说能防初阶水系魔法溅射哦，虽然我觉得主要是好看。”她说话语速很快，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牧奴欣自然认识东方烈，两人是同班同学，都是明珠学府附属高中的学生，虽然不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都在一个班级，自然亲近许多。

牧奴娇也转过头来，目光在东方烈身上平静地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低头看她的书去了。她的眼神很干净，没什么情绪，就像看一件新到的家具。

东方烈依言坐下，心里那点紧张感在牧奴欣活泼的态度下稍微消散了些。“嗯，挺好看的。”他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句，声音还有点干。

牧奴欣显然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或者说，她似乎完全没把这次见面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像普通同学串门一样自然。

“哎，东方烈，你魔法高考志愿准备填哪儿？”她放下手机壳，拿起茶壶，动作熟练地给东方烈倒了杯茶，茶汤色泽清亮，“明珠学府？还是帝都学府？或者干脆出国？”

茶香袅袅升起。东方烈端起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应该…是明珠吧。”他努力回忆着原主的想法和这个世界的常识，“离家近点。”这是最稳妥的答案。

“明珠好啊！”牧奴欣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共同话题，“我也报明珠！我爸非说让我去学金融管理，烦死了。我就想去炼金学院，听说他们新开了一个魔能饰品设计专业，多有意思！”她拿起一块做成小兔子形状的点心，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而且明珠食堂的菠萝包可好吃了，就是最近涨价了，上学期还三块五呢，现在要六块！气人。”

东方烈默默听着，偶尔点点头。他感觉牧奴欣似乎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各种具体的、接地气的期待，从专业选择到食堂物价。这让他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了一点。

“明珠的植物系资源是最好的。”一直安静看书的牧奴娇忽然开口，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的泉水。她合上书，看向东方烈，“你的火系，明珠实战训练场的设备也是最顶级的。”她的话很简洁，直指核心——修炼资源。

“嗯，听说了。”东方烈点头，看向牧奴娇。她给人的感觉和牧奴欣完全不同，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剑，沉静而专注。

牧奴娇点了点头，没再多言，目光又落回了自己的书上。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基于事实的一个客观陈述。

“你次修选择什么系？”牧奴欣凑近了一点，好奇地眨眨眼。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选择土系。”东方烈如实的说道，不过现在还是初级魔法师，星子还没能完全把控，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

“厉害呀！土系觉醒？那你以后主修火还是土？还是都修？我听说双修特别耗资源……”她又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魔能药剂、灵种，元素引导阵、高阶陪练……啧啧，这开销可不小。”

东方烈被她的直白弄得有点哭笑不得：“看情况吧……家里应该有安排。”他含糊地回答。其实他脑子里对魔法修炼的花费完全没概念。

牧奴欣耸耸肩：“也是。反正你们东方家火脉在手，资源肯定不缺。”她语气里倒没什么嫉妒，就是纯粹的分析，然后又兴致勃勃地转到下一个话题，“哎，你知道吗？明珠学府旁边新开了家奶茶店，叫‘魔法泡泡’，每周二买一送一！开业那天排了好长的队，可惜我那天要上魔法理论补习班，没赶上……”她语气里满是遗憾。

东方烈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奶茶、新开的饰品店、哪个教授比较严格、暑假作业还剩多少……这些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琐碎话题，奇异地让他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虽然这个世界有魔法，但十几岁少年少女的烦恼和期待，似乎和他原来的世界并无太大不同。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偶尔也能插上一两句话。

牧奴娇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看书，只有当她翻页，或者窗外训练场传来清晰的魔法对练的撞击声时，才会短暂地抬头看一眼。她的存在感不强，但也不会让人觉得被忽视。

时间就在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慢慢过去。阳光在房间里缓缓移动，茶点也下去了一小半。

不知过了多久，会客厅和茶室之间的那扇门被轻轻推开了。

东方陌和牧家的两位长辈走了进来，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显然刚才的谈话很顺利。

牧世伯的目光慈祥地扫过三个年轻人，最后落在东方烈和牧奴欣身上。

“小烈，奴欣，”他开口，声音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觉得你们两个孩子很般配。打算在今年年底，给你们把订婚仪式办了。你们觉得怎么样？”他的语气，就像在问他们周末要不要一起去郊游一样平常。

会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的鸟鸣。

东方烈下意识地看向牧奴欣。女孩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羞涩，她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很自然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然后她干脆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我听长辈们的安排。”没有犹豫，没有扭捏，仿佛这只是一件早已预料、也无需多虑的事情。她甚至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年底……那我的奶茶店合伙计划得提前了……”

东方烈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归于平静。他明白了牧奴欣刚才那坦然的眼神。没有感情的婚姻，谈不上排斥，但也绝非期待。对她而言，这更像是一件家族事务，一件……需要纳入她未来规划的一部分。至于他这个人，大概属于“长得还行，不算亏”的范畴？

他收回目光，看向东方陌。叔叔的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理应如此”的笃定。他又看向牧世伯和牧三叔公，两位长辈脸上是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微笑。

“是，”东方烈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和他刚才回答要去哪个大学一样平稳，“我也听长辈们的安排。”没有激动，没有抗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一丝穿越者面对既定命运时淡淡的疏离感。结合原本的主人的记忆，他觉得牧奴欣这个女孩还不错，长相甜美，性格也比较好说话。

牧奴娇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书，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在阳光下舒展的魔植，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阳光落在她身上，像一幅安静的剪影。

牧世伯满意地笑了：“好，那就这么定了。具体的事宜，我们再慢慢商量。你们两个是同学，平常多接触接触，一起约个会啥的”他挥了挥手，仿佛敲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三人的表情略显尴尬，这写长辈都完全不顾及小辈的感受吗？

茶室里，阳光依旧温暖，茶香袅袅。一场关乎两个年轻人未来的婚约，就在这平淡如水的午后，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没有波澜，没有狗血，只有世家子弟习以为常的平静接受。东方烈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嗯，有点苦。

东方家的轿车驶出牧家庄园的大门，引擎声渐渐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茶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鸟鸣和点心碟子里残留的甜香。

牧奴欣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拿起桌上最后一块做成小兔子形状的点心，满足地咬了一大口。“总算走了，”她含糊不清地说，嘴角沾着一点奶油，“比我想的还快，我以为至少得喝两壶茶呢。”

牧奴娇没有立刻回应。她安静地坐在窗边的位置，手里还拿着那本《植物系星图构建》，但目光却落在窗外庭院里郁郁葱葱的魔植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姐，”牧奴欣咽下点心，端起自己那杯已经凉掉的奶茶喝了一口，看向牧奴娇，“大伯今早是不是又找你谈话了？”她的语气很平常，就像问“今天午饭吃什么”一样。

牧奴娇这才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妹妹身上，轻轻“嗯”了一声。

牧奴欣撇撇嘴，一副了然的样子：“是不是又说让你专心修炼，家里的事不用操心，尤其是我……嗯，‘欣儿的事家里会安排好’之类的？”她学着长辈那种语重心长的腔调，但眼睛里带着点俏皮的笑意。

牧奴娇没否认，只是看着妹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牧奴欣年轻朝气的脸上，她看起来对刚刚定下的婚约毫不在意，甚至有点如释重负。

“姐，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牧奴欣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拿起桌上的小银勺无意识地搅动着凉掉的奶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家族牺牲了我，保住了你这个天才嘛。”她说得直白又轻松。

牧奴娇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哎呀，真没什么！”牧奴欣放下勺子，语气更随意了，“我的植物系亲和力测试是89分，听起来不错，但跟你92分比差远啦。家族资源就那么多，长老们又不傻，当然要把最好的机会留给你。联姻嘛，总要有人去的，我嫁过去，总比让你分心强吧？再说，东方烈……”她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人看着还行，家里条件也好，我反正不亏。”

她努力想让语气显得轻松愉快，但牧奴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妹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极力隐藏的复杂情绪。那不是怨恨，更像是一种认命，或者说，是对自己天赋不如姐姐的坦然接受。

“东方烈他……”牧奴娇终于开口，声音很平静，目光扫过东方烈刚才坐的位置，那里还放着他用过的茶杯，杯沿沾着一点没擦净的奶沫，“他的火系基础很扎实，变异火星子的天赋也罕见，但魔能控制还有些粗糙。如果将来……”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牧奴欣明白姐姐的意思——如果东方烈将来发展不如预期，或者这门亲事并不像预想的那么有利，那么今天的选择，是否值得？

“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牧奴欣打断了她，重新扬起笑脸，带着点小财迷特有的精明，“反正眼下看，东方家的火脉开采权是实打实的好处。姐，你就别操心我啦，赶紧把你的植物系练到中阶，等你成了超级高手，我还指望你罩着我呢！”

这时，管家轻轻敲了敲门，探进头来：“两位小姐，家主请你们去书房一趟，是关于月底家族小测的安排。”

“就来！”牧奴欣应了一声，站起身，顺手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冲牧奴娇做了个鬼脸，“走啦姐，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牧奴娇看着妹妹轻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站起身。她走到东方烈刚才坐过的位置前，目光再次落在那只残留着奶沫的茶杯上，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拿起那只茶杯，和自己的一起放回了茶盘里，动作和平时收拾东西没什么两样。

窗外的鸟鸣依旧清脆，茶室里的点心甜香也还未散尽。只是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