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道玄教子,以正胜奇

“不难!让你弟弟想办法!”

王道玄嘿嘿冷笑几句,将锅甩给儿子。

他虽已经想到了方案,却想试试儿子的本事。

这才是领导该干的事,牛马做事,领导管牛马。

虽然这个牛马,才只有八岁!

王文满看到姐姐,满脸期待,直望过来,只好拍着胸脯,保证道。

“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罢,想起腰上,还挂着条鱼,匆忙解下来,交到荣玉芷手上,笑道。

“娘!这鱼,你给弟弟,放在蒸格里,蒸好了!弟弟,喜欢吃!”

“文静?他喜欢的吃肉,嫌挑鱼刺麻烦,懒得很!”

知子莫如母,每个孩子的秉性,她都心知肚明。

“从今天开始!他喜欢吃了!”

王文满小手一挥,颇有些一诺千金的气势,见母亲还有些疑惑,便将以寒潭为由头,购买后山的计划,说上一遍。

荣玉芷听罢,总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出那里不妥,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去厨房做饭去了。

饭菜上来。

王文满亲自端过蒸鱼,细细分成细条,在王文静的抗议声中,给他喂了下去。

自此之后。

每逢初一、十五,他放假后,便背上竹篓,拿起钓竿,一个人上天池峰,寒潭边,钓得鱼来,给弟弟食用。

风雨无阻,俨然一个资深钓鱼佬。

倏忽过了三个月。

峨县中,早就流传着‘八岁兄长,为弟钓鱼’的美谈。

这一日!

王文满钓鱼归来,心中得意,拎着鱼,闯进院子,便见弟弟正坐在石凳上看书。

将略带腥味的鱼,举起来,对他笑道。

“弟弟,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吃鱼了。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王文静穿着棉袄,头也不抬,只挤出一个字道。

“爬!”

“诶嘿!你会怀念这味道的。”

打过招呼,王文满走进厨房,见母亲正在整治饭菜,央她将鱼蒸上,才问道。

“我爹呢?”

“在你姐房中,研究那鬼画符!”

王文满听了,也匆匆出了门,走到姐姐屋内,正见到父亲拿着毛笔,在桌上,一笔一划,描摹图案。

姐姐站在他身边,耐心教导。

那鬼画符写了有什么用?还不如跟我学武呢!

暗中嘀咕一句,王文满直喊一声,道。

“爹!你画完,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好!”王道玄轻声答应,屏息静气,直到把符文描完,找女儿核对好后,才放在桌上,等墨干,收入本子中。

本子外用简化字,写着“王家秘卷,第一册,祝由法探究!

作者:王道玄,元和一十五年十一月!”

没错!

王道玄准备,将秘法都收集起来,做为家族的传承底蕴。

收好符文,他走到院子里,见王文满,正站在院子的柑子树下,剥了一个黄橙橙的芦柑,吃得津津有味。

那柑子树,原有三棵,可四个月前,凉亭倒塌,砸坏了两棵树,如今只剩下一棵独苗,却也结了不少果子!

黄澄澄的,十分诱人。

王道玄走到树边,也摘了一个,边剥边问道。

“什么事?你说吧!”

囫囵吞下了柑子,王文满用手背,擦擦嘴边的汁,笑道。

“爹,你听说了吧!如今我在峨县中,大小也算个名人了。

都知道,我为弟弟,不辞劳苦,去寒潭钓鱼,连姥爷,都把我叫过去,夸我呢!”

“是阿!”

王道玄剥开柑子,掰了一瓣儿,放入嘴里,嚼一口。

“㘂”,酸甜的汁液,混在舌尖上,香甜无比。

“那,我们应该,赶紧行动,把寒潭买下来,钓鱼留给弟弟吃!”

“晚了!”

王道玄淡淡说了一句,直到吃完整个柑子,抛了皮,才悠然地说。

“你可曾见过一个人,为了吃猪肉,亲自开猪厂,养猪的?

王文满听了,紧皱眉头,思索片刻,“哎呀”一声,喜道。

“没有!我懂了!是逻辑不足!没有人为了吃鱼,把整个鱼塘买下来的。

除非,他另有目的!”

“不错!人家养猪,自然不光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赚钱。

你光买个鱼塘下来,名目虽然巧妙,却有些不足之处!”

王道玄见儿子,终于开了窍,在哪里咬着手指,冥思苦想,不由一笑,正想揭开谜底,便听他说道。

“有了!我们开个鱼档,来卖鱼,爹,你看怎么样?”

你以为,你是粱阿水,能钓到宝鱼不成。

王道玄笑骂一句,伸出手,在他头上划了个圈,又道。

“你再想想,那水潭方圆有限,纵然养鱼,又能卖多少钱?

况且,众人上山,围着寒潭转悠,肯定有一两个,不安份的,到时候,寻到平台,就麻烦大了!”

听父亲这样说,王文满也急得冒汗,在庭院中,转来转去,忽然看到柑子树,拍手道。

“有了!我们直接将整座山买下来,只说种上柑子树,到时自然缺水,将寒潭买下,开渠浇树,别人当无话说!”

他越想越觉得兴奋,拉着王道玄的手,摇了摇道。

“爹!我说的,对不对?”

王道玄听了,也十分满意,八岁的孩子,能想到这层,实为不易。

而前世,女儿八岁时,还拿着塑料棒,高喊“巴拉拉,变身”呢!

点头笑道:“此计,确实不错!却还有些不足!”

王文满,哪肯服气,伸手叉腰,冷哼道。

“哪里不足?”

“凡人,因利而动。

分利于人,则得人之助力。

相反,断人财路,必遭怨恨!

你这计策,虽然对我们家有利!

但对别人,没有益处,别人怎会帮你!”

王道玄这一番,大道理说出来,立刻引来儿子的反感。

王文满听了,直吐出舌头,嘿嘿冷笑两声,道。

“大话,谁不会说!你倒是说个办法,让我听!说得好,我就认了!呵呵。”

见此,王道玄也不以为意,又摘下一个柑子,剥皮吃了,才悠然道。

“方法,也是一样,将整个山都包下来,却不是种树,而是种高粱!”

“高粱和树,有何区别?你不过,改个品种而已。”

见儿子还没领悟,王道玄知道,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社会经验不足,直叹道。

“你今天,将《管子》读上三遍,什么时候,明白了,再来找我!”

王文满虽聪慧,却不甚喜欢读书,转眼见到二弟,手中书,正是管子,凑过去一看,见他正读到《形势》之章,笑道。

“静儿,刚才的事,你也听到了。那种树和种高粱,有何不同?”

王文静恼他,每次回来,都喂自己吃鱼,白了他一眼,丢下书就走。

“嘿!小气鬼!这位置,合该我坐!”

目送弟弟走进屋子,他“扑通”一声,坐在石凳上,拿起书卷,从头开始看了起来。

直将书翻了两遍,他拿起‘形势’一篇,细细看起来,读到‘其功,顺天者天助之,其功逆天者,天违之’,一拍桌子,恍然悟道。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赶紧来吃饭,菜都凉了!”

听到母亲的喊声,王文满合上书,兴高采烈,来找父亲,喊道。

“我知道,种树和种高粱的区别了!”

王道玄见他颠狂跃舞,显然有所得,问道:“有何区别?”

“种柑子,就像爹你说的!只能得些水果,卖不出去,还要烂在家里!”

王文满伸出小手,先否定了先前的观点,接着说道。

“高粱,则完全不同!

一来,高粱产量虽低,却算粮食产地,若能成功开辟,也算开荒有成,县令大人,必然不会反对!”

“不错!还有呢?”

“第二,因裴家的忘忧酒,产量激增,酿酒的高粱,也供不应求,如今的高粱都是从眉山郡中运来,他家必然乐见其成!

说不定,还能提供帮助呢!”

“第三,开荒种高粱,还可安置些流民,佃农,谁敢反对?”

“好!”王道玄拍掌笑道。“果然不错!今日,许你喝碗酒!”

王文满得了父亲夸赞,洋洋得意,瞥了弟弟一眼,对父亲越发佩服起来。

吃过饭。

荣玉芷收拾完碗筷,扯着王道玄的衣角,进了卧房,压低声音道。

“你真要在天池峰下,开荒?

那得花多少钱,咱们的钱够么?”

王道玄笑道:“开荒,只是个名目,只要地批下来。什么时候开,开多少,不是我们说了算。

县令大人,总不会插手的!”

这套路,老熟悉了!

听到这话,荣玉芷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

“是我多心了!你比猴还精,谁能蒙得到你!”

“那今晚?”

“美得你!……”

……

次日,清晨。

王道玄没去面馆,反而直接跑到县衙。

原来他早在十天前,在儿子名声渐渐传开之后,便将自己打算开荒种高粱的方案,交了主簿刘大人。

此时,却是来等消息。

谁知,没等来主簿,却遇到了县尉水北流。

他忙紧走两步,拱手行礼。

却听水北流问道:“王店主,许久不见,此来,有什么事?”

王道玄也不隐瞒,答道:“却是要找刘主簿,问问天池峰的事!”

水北流摇头叹道:“你来晚了!天池峰,刘主簿,已经许给别人了?”

他赶忙问:“谁?”

这寒潭和整个天池峰,都是家族崛起的根本,万不能落入别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