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让你弟弟想办法!”
王道玄嘿嘿冷笑几句,将锅甩给儿子。
他虽已经想到了方案,却想试试儿子的本事。
这才是领导该干的事,牛马做事,领导管牛马。
虽然这个牛马,才只有八岁!
王文满看到姐姐,满脸期待,直望过来,只好拍着胸脯,保证道。
“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罢,想起腰上,还挂着条鱼,匆忙解下来,交到荣玉芷手上,笑道。
“娘!这鱼,你给弟弟,放在蒸格里,蒸好了!弟弟,喜欢吃!”
“文静?他喜欢的吃肉,嫌挑鱼刺麻烦,懒得很!”
知子莫如母,每个孩子的秉性,她都心知肚明。
“从今天开始!他喜欢吃了!”
王文满小手一挥,颇有些一诺千金的气势,见母亲还有些疑惑,便将以寒潭为由头,购买后山的计划,说上一遍。
荣玉芷听罢,总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出那里不妥,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去厨房做饭去了。
饭菜上来。
王文满亲自端过蒸鱼,细细分成细条,在王文静的抗议声中,给他喂了下去。
自此之后。
每逢初一、十五,他放假后,便背上竹篓,拿起钓竿,一个人上天池峰,寒潭边,钓得鱼来,给弟弟食用。
风雨无阻,俨然一个资深钓鱼佬。
倏忽过了三个月。
峨县中,早就流传着‘八岁兄长,为弟钓鱼’的美谈。
这一日!
王文满钓鱼归来,心中得意,拎着鱼,闯进院子,便见弟弟正坐在石凳上看书。
将略带腥味的鱼,举起来,对他笑道。
“弟弟,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吃鱼了。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王文静穿着棉袄,头也不抬,只挤出一个字道。
“爬!”
“诶嘿!你会怀念这味道的。”
打过招呼,王文满走进厨房,见母亲正在整治饭菜,央她将鱼蒸上,才问道。
“我爹呢?”
“在你姐房中,研究那鬼画符!”
王文满听了,也匆匆出了门,走到姐姐屋内,正见到父亲拿着毛笔,在桌上,一笔一划,描摹图案。
姐姐站在他身边,耐心教导。
那鬼画符写了有什么用?还不如跟我学武呢!
暗中嘀咕一句,王文满直喊一声,道。
“爹!你画完,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好!”王道玄轻声答应,屏息静气,直到把符文描完,找女儿核对好后,才放在桌上,等墨干,收入本子中。
本子外用简化字,写着“王家秘卷,第一册,祝由法探究!
作者:王道玄,元和一十五年十一月!”
没错!
王道玄准备,将秘法都收集起来,做为家族的传承底蕴。
收好符文,他走到院子里,见王文满,正站在院子的柑子树下,剥了一个黄橙橙的芦柑,吃得津津有味。
那柑子树,原有三棵,可四个月前,凉亭倒塌,砸坏了两棵树,如今只剩下一棵独苗,却也结了不少果子!
黄澄澄的,十分诱人。
王道玄走到树边,也摘了一个,边剥边问道。
“什么事?你说吧!”
囫囵吞下了柑子,王文满用手背,擦擦嘴边的汁,笑道。
“爹,你听说了吧!如今我在峨县中,大小也算个名人了。
都知道,我为弟弟,不辞劳苦,去寒潭钓鱼,连姥爷,都把我叫过去,夸我呢!”
“是阿!”
王道玄剥开柑子,掰了一瓣儿,放入嘴里,嚼一口。
“㘂”,酸甜的汁液,混在舌尖上,香甜无比。
“那,我们应该,赶紧行动,把寒潭买下来,钓鱼留给弟弟吃!”
“晚了!”
王道玄淡淡说了一句,直到吃完整个柑子,抛了皮,才悠然地说。
“你可曾见过一个人,为了吃猪肉,亲自开猪厂,养猪的?
”
王文满听了,紧皱眉头,思索片刻,“哎呀”一声,喜道。
“没有!我懂了!是逻辑不足!没有人为了吃鱼,把整个鱼塘买下来的。
除非,他另有目的!”
“不错!人家养猪,自然不光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赚钱。
你光买个鱼塘下来,名目虽然巧妙,却有些不足之处!”
王道玄见儿子,终于开了窍,在哪里咬着手指,冥思苦想,不由一笑,正想揭开谜底,便听他说道。
“有了!我们开个鱼档,来卖鱼,爹,你看怎么样?”
你以为,你是粱阿水,能钓到宝鱼不成。
王道玄笑骂一句,伸出手,在他头上划了个圈,又道。
“你再想想,那水潭方圆有限,纵然养鱼,又能卖多少钱?
况且,众人上山,围着寒潭转悠,肯定有一两个,不安份的,到时候,寻到平台,就麻烦大了!”
听父亲这样说,王文满也急得冒汗,在庭院中,转来转去,忽然看到柑子树,拍手道。
“有了!我们直接将整座山买下来,只说种上柑子树,到时自然缺水,将寒潭买下,开渠浇树,别人当无话说!”
他越想越觉得兴奋,拉着王道玄的手,摇了摇道。
“爹!我说的,对不对?”
王道玄听了,也十分满意,八岁的孩子,能想到这层,实为不易。
而前世,女儿八岁时,还拿着塑料棒,高喊“巴拉拉,变身”呢!
点头笑道:“此计,确实不错!却还有些不足!”
王文满,哪肯服气,伸手叉腰,冷哼道。
“哪里不足?”
“凡人,因利而动。
分利于人,则得人之助力。
相反,断人财路,必遭怨恨!
你这计策,虽然对我们家有利!
但对别人,没有益处,别人怎会帮你!”
王道玄这一番,大道理说出来,立刻引来儿子的反感。
王文满听了,直吐出舌头,嘿嘿冷笑两声,道。
“大话,谁不会说!你倒是说个办法,让我听!说得好,我就认了!呵呵。”
见此,王道玄也不以为意,又摘下一个柑子,剥皮吃了,才悠然道。
“方法,也是一样,将整个山都包下来,却不是种树,而是种高粱!”
“高粱和树,有何区别?你不过,改个品种而已。”
见儿子还没领悟,王道玄知道,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社会经验不足,直叹道。
“你今天,将《管子》读上三遍,什么时候,明白了,再来找我!”
王文满虽聪慧,却不甚喜欢读书,转眼见到二弟,手中书,正是管子,凑过去一看,见他正读到《形势》之章,笑道。
“静儿,刚才的事,你也听到了。那种树和种高粱,有何不同?”
王文静恼他,每次回来,都喂自己吃鱼,白了他一眼,丢下书就走。
“嘿!小气鬼!这位置,合该我坐!”
目送弟弟走进屋子,他“扑通”一声,坐在石凳上,拿起书卷,从头开始看了起来。
直将书翻了两遍,他拿起‘形势’一篇,细细看起来,读到‘其功,顺天者天助之,其功逆天者,天违之’,一拍桌子,恍然悟道。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赶紧来吃饭,菜都凉了!”
听到母亲的喊声,王文满合上书,兴高采烈,来找父亲,喊道。
“我知道,种树和种高粱的区别了!”
王道玄见他颠狂跃舞,显然有所得,问道:“有何区别?”
“种柑子,就像爹你说的!只能得些水果,卖不出去,还要烂在家里!”
王文满伸出小手,先否定了先前的观点,接着说道。
“高粱,则完全不同!
一来,高粱产量虽低,却算粮食产地,若能成功开辟,也算开荒有成,县令大人,必然不会反对!”
“不错!还有呢?”
“第二,因裴家的忘忧酒,产量激增,酿酒的高粱,也供不应求,如今的高粱都是从眉山郡中运来,他家必然乐见其成!
说不定,还能提供帮助呢!”
“第三,开荒种高粱,还可安置些流民,佃农,谁敢反对?”
“好!”王道玄拍掌笑道。“果然不错!今日,许你喝碗酒!”
王文满得了父亲夸赞,洋洋得意,瞥了弟弟一眼,对父亲越发佩服起来。
吃过饭。
荣玉芷收拾完碗筷,扯着王道玄的衣角,进了卧房,压低声音道。
“你真要在天池峰下,开荒?
那得花多少钱,咱们的钱够么?”
王道玄笑道:“开荒,只是个名目,只要地批下来。什么时候开,开多少,不是我们说了算。
县令大人,总不会插手的!”
这套路,老熟悉了!
听到这话,荣玉芷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
“是我多心了!你比猴还精,谁能蒙得到你!”
“那今晚?”
“美得你!……”
……
次日,清晨。
王道玄没去面馆,反而直接跑到县衙。
原来他早在十天前,在儿子名声渐渐传开之后,便将自己打算开荒种高粱的方案,交了主簿刘大人。
此时,却是来等消息。
谁知,没等来主簿,却遇到了县尉水北流。
他忙紧走两步,拱手行礼。
却听水北流问道:“王店主,许久不见,此来,有什么事?”
王道玄也不隐瞒,答道:“却是要找刘主簿,问问天池峰的事!”
水北流摇头叹道:“你来晚了!天池峰,刘主簿,已经许给别人了?”
他赶忙问:“谁?”
这寒潭和整个天池峰,都是家族崛起的根本,万不能落入别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