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葬仙谷底的残魂

暴雨如注,像是要将整个太虚宗所在的「苍澜山」彻底冲刷干净。

葬仙谷深处,腐叶与血水混着泥浆,在岩缝间汇成暗红的溪流。林渊蜷缩在冰冷的石壁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三天前,他还是太虚宗外门弟子中不起眼的一员,因偷学了藏于宗门禁地的《逆天道诀》残篇,被执法长老当众废去修为。丹田破碎的剧痛尚未消散,昔日同门便「好心」将他「送」入这素有「修士坟场」之称的葬仙谷,美其名曰「自生自灭」。

「呵……自生自灭……」林渊咳出一口血沫,浑浊的视线望向谷外翻涌的黑云,「我林渊……难道真要像蝼蚁一样,死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

他今年不过十七岁,拜入太虚宗三年,资质平平,受尽冷眼。唯一的执念,便是想查明父母当年为何突然消失在苍澜山深处。而那本《逆天道诀》,是他在父母遗留的旧物中找到的唯一线索,却也成了催命符。

「爹,娘……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意识渐渐模糊,饥饿与伤痛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生机。谷中弥漫着浓郁的尸气,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兽吼,更衬得这片死地阴森可怖。

就在他的灵魂即将沉入黑暗时,一股极寒的气流突然从谷底深处窜出,卷着腥甜的气息扑在他脸上。林渊猛地一颤,强撑着抬起头——只见数十丈外的乱石堆中,一道微弱的紫芒正穿透雨幕,时明时灭。

「那是……什么?」

他挣扎着爬动,破碎的经脉每动一下都像被烈火灼烧。但那紫芒仿佛有种神秘的吸引力,驱使着他不顾一切地向前。不知爬了多久,指尖终于触碰到一块温润的石头。

石头呈不规则的菱形,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泥,唯有中心处透出一点紫光。林渊用尽全力抹去污泥,露出的石体竟如水晶般剔透,内部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晕。

「这是……灵石?不像……」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矿石。正当他疑惑时,水晶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紫芒大盛,刺得他睁不开眼。

「嗡——」

一声低沉的鸣响在他脑海中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

-星河流转,一名黑袍男子立于九天之上,周身环绕着亿万道符文,抬手间便撕裂了苍穹。

-幽冥血海,一位身着红裙的女子站在奈何桥头,眼中血泪滴落,染红了忘川河水。

-太虚宗山巅,一位白须老者手持罗盘,叹息着望向苍澜山:「轮回盘已启,逆天道人……终究还是要回来了……」*

「逆天道人?」林渊头痛欲裂,抱头蜷缩,「这些……是谁的记忆?」

水晶的光芒越来越盛,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拇指大小的金色光团从中飞出,如活物般钻入他的眉心。刹那间,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席卷全身,比之前被废修为时的剧痛更甚千万倍!

「呃啊——!」他惨叫出声,感觉四肢百骸都在被重新锻造。破碎的丹田处,一枚金色的光点缓缓凝聚,散发出温暖的生机;断裂的经脉中,金色的血液如江河般奔腾,冲刷着阻塞的脉络。

「这是……修为?我的丹田……复原了?」林渊震惊地感受着体内重新涌现的力量,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远超他以往的任何状态。

更诡异的是,他的双眼突然一阵刺痛,视野中的世界竟发生了变化:雨幕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灰色气流,那是谷中的尸气;远处的岩石上,缠绕着若隐若现的红色丝线,仿佛连接着某种因果……

「轮回眼……开!」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黑云骤然翻涌,无数道银蛇般的闪电在云层中游走,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对着葬仙谷中心——也就是林渊所在的位置!

「天劫?」林渊脸色剧变。他不过刚恢复一丝修为,何德何能引来如此恐怖的天雷?

水晶碎片中,最后一道信息涌入他的意识:

「吾乃逆天道人,十万年轮回,只为等你破印而出。天道不容,便逆了这天;轮回已定,便碎了这盘!」

轰隆——!

第一道水桶粗的天雷撕裂雨幕,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砸向林渊。他猛地站起身,破碎的衣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眼中闪烁着紫金色的光芒。

「既然天道要我死,那我偏要活下去!」他仰天长啸,声音中带着不属于少年的沧桑与决绝,「这一世,我林渊,不仅要查明真相,更要逆了这狗屁天道,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天雷落下的瞬间,他体内的金色光点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与眉心的轮回眼遥相呼应。葬仙谷底,一道逆天之魂,在雷劫与血雨中,正式觉醒。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太虚宗山巅的观星台上,一位白须老者正望着葬仙谷方向的异象,手中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直指「逆」字,发出刺耳的嗡鸣。

「终究还是来了……」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轮回盘的变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