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海回响

林野的匕首在颤抖，刀刃上还挂着血雾凝成的水珠。变异后的林小雨发出非人的嘶吼，脖颈以违背常理的弧度扭转，空洞的眼窝对准他的方向。她四肢着地匍匐在天花板上，青灰色皮肤下鼓起蠕动的筋脉，像是有无数虫子在皮下奔涌。

“小雨！”林野的声音被血雾吞噬。怪物突然俯冲而下，利爪擦着他耳畔划过，在墙面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闻到一股混着福尔马林的腥甜——那是妹妹失踪前最爱喝的草莓奶昔味道。

记忆如利刃剜心。林野侧身滚向手术台，随手抄起台上生锈的骨锯。怪物再次扑来时，他将骨锯狠狠刺入对方肩膀。黑色黏液喷涌而出，溅在脸上灼烧般疼痛。林小雨的惨叫声震得他耳膜生疼，恍惚间又变回了小时候被困在储物柜里的哭喊。

血雾突然剧烈翻涌，无数黑色残影从墙壁渗出。林野这才发现手术台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在血雾中泛着诡异的荧光。那些残影逐渐凝聚成人形，全是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他们空洞的眼眶里爬出白色蛆虫，腐烂的嘴唇开合着，齐声吟唱某种古老的咒文。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野挥舞骨锯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铁柜。最前方的残影伸出半透明的手臂，指尖缠绕着银色锁链，锁链末端竟串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那是属于林小雨的粉色Hello Kitty挂坠，此刻正被鲜血浸透。

答案随着锁链的震颤浮出水面。林野想起笔记本上的记载：“第七次实验，受试者出现意识同化现象，需进行灵魂剥离......”原来这些怪物都是实验失败的牺牲品，而妹妹的意识很可能被困在某个未知维度。

铁柜突然剧烈摇晃，柜门被从内侧撞开。浑身浴血的男人跌落在地，白大褂胸口印着“07号”字样。他的左眼被挖去，右手指节扭曲成麻花状，却死死攥着枚U盘。“快...删除D盘文件...”男人气若游丝，喉间不断涌出黑色泡沫，“血雾...是它们的...容器......”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突然炸裂，脑浆混合着黑色黏液喷溅在林野脸上。林野强忍着呕吐感抓起U盘，却见所有残影突然停止吟唱，齐刷刷转头望向他手中的存储设备。变异的林小雨发出尖锐的哀鸣，指甲深深刺入自己胸口，掏出一团发光的蓝色碎片——那分明是妹妹的灵魂残片！

血雾开始凝结成实体，化作无数带倒刺的触手缠住林野。他奋力将U盘插入墙角的老式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整栋建筑开始剧烈震颤。D盘里的文件全是加密的实验视频，最新一条记录显示：三天前，林小雨被绑在手术台上，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半张机械面孔。

“欢迎来到深渊计划。”屏幕里的机械医生转动着齿轮状眼球，“你们以为的失踪，不过是新世界的序章。”画面切换成实验室全景，数百个培养舱里浸泡着变异的人体，林小雨的灵魂被囚禁在中央的水晶容器里，正用口型说着“救我”。

剧烈的疼痛打断了林野的思绪。变异的林小雨已扑到他背上，利爪穿透肩膀。他强忍着剧痛按下删除键，电脑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所有血雾开始逆向流动，缠在身上的触手纷纷汽化。但变异的林小雨却发出绝望的尖啸，身体开始崩解成无数发光的粒子。

“抓住灵魂碎片！”某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林野不顾肩膀的剧痛，伸手抓住那团即将消散的蓝光。刹那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神秘组织在医院地下进行灵魂移植实验，试图创造出永生的容器；妹妹为了救被绑架的同学自愿成为受试者；而这场血雾，正是实验失控导致的能量暴走。

蓝光突然剧烈闪烁，林野的伤口开始愈合。他低头看着重新变得光洁的皮肤，发现掌心浮现出神秘组织的标志——一只衔尾蛇咬住自己的尾巴。整栋建筑在蓝光中轰然倒塌，他抱着妹妹的灵魂碎片冲出废墟，却在出口处撞见十几辆黑色轿车。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走下，胸口别着相同的衔尾蛇徽章。“林先生，”为首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恭喜你通过了第一阶段考验。现在，是时候谈谈你妹妹的完整灵魂了。”他身后的车窗降下，林小雨苍白的脸出现在后排，眼神清澈却充满恐惧。

林野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月光下，衔尾蛇徽章泛着冰冷的光，而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林野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衔尾蛇图腾在皮肤下发烫。十辆黑色轿车呈扇形包围废墟，车灯在他瞳孔里烙下十字光斑。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踱步上前，皮鞋碾碎玻璃碴的声响像极了手术钳碰撞的脆响。

“我是‘深渊’的执行官，代号‘墨’。”男人递出黑色信封，封蜡印着相同的衔尾蛇，“您妹妹的完整灵魂被封存在地下实验室，而开启权限在这。”信封里滑出张透明卡片，正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背面用血写着“第七号试验区”。

变异的林小雨残骸在身后发出细碎声响，那些崩解的粒子正被空气中的血雾重新凝聚。墨先生微笑着打了个响指，两名黑衣人抬着金属箱上前，箱体打开的瞬间，林野闻到浓烈的薄荷味——那是妹妹常用的香水味道。

“我们用纳米机器人暂时稳定了她的物理形态。”墨先生指向箱内的人形轮廓，“但灵魂剥离手术造成的损伤需要活体容器。林先生如此身手，想必不介意成为我们的‘特别顾问’吧？”他身后的轿车后备箱同时打开，里面堆满了浸泡着器官的玻璃罐，每个罐口都飘着淡蓝色魂火。

林野突然想起脑中那个苍老的声音。他悄悄运转掌心图腾，一股冰凉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视线瞬间穿透黑衣人的西装——他们胸腔里都跳动着机械心脏，脊椎插着闪着电弧的金属导管。

“我的条件。”林野将卡片捏得咯吱作响，“立刻带我去见小雨，并且销毁所有实验数据。”墨先生身后的黑衣人突然集体抽搐，他们的机械眼同时亮起红光，喉咙里发出统一的电子音：“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目标具有契约者潜力。”

地面突然炸裂，三条金属巨蟒从废墟钻出。蛇头布满齿轮状獠牙，蛇信子喷出的不是毒液，而是缠绕着魂火的锁链。林野翻滚躲避时，看见其中一条蛇瞳里映出妹妹被绑在手术台的画面——她的胸口开着血洞，正被机械臂植入发光晶体。

“看来您已经激活了‘血脉共鸣’。”墨先生拍着手，金属蟒突然分裂成无数齿轮，在林野四周组成圆形法阵。衔尾蛇图腾剧烈发烫，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脏涌出，顺着血管爬满全身。当第一颗齿轮刺入肩膀时，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相同的齿轮纹路。

“每个契约者都需要贡品。”墨先生的声音在法阵中回荡，“您妹妹的灵魂碎片就是最好的钥匙。”林野这才发现掌心的蓝光正在流失，碎片化作光点被吸入地面的符文。他怒吼着挥出匕首，却发现刀刃变成了燃烧着魂火的链条。

“不错的觉醒。”墨先生打了个响指，金属蟒突然重组为巨型手术台。林野被无形的力量按在台上，齿轮状枷锁扣住四肢。他看见妹妹的纳米躯体被放在相邻的手术台，机械臂正将一根导管插入她的后颈。

“深渊计划的核心，是让人类摆脱肉体束缚。”墨先生举起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您刚才删除的不过是初级数据，真正的秘密藏在——”他的话突然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所有黑衣人的机械眼同时爆闪，金属蟒开始剧烈颤抖，齿轮相互摩擦迸出火花。

“什么情况？”墨先生的金丝眼镜滑落，露出额头上的衔尾蛇刺青。林野趁机挣断枷锁，发现掌心图腾正在吸收所有魂火。那些原本被囚禁的蓝色光点汇聚成漩涡，在他身后形成巨大的虚影——那是个由齿轮和魂火组成的巨人，掌心握着把燃烧着业火的巨镰。

“是‘旧神’的回响。”苍老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他们想把人类改造成容器，却不知道真正的钥匙在契约者血脉里。”林野感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百年前的医学惨案、被囚禁在地下的古老存在、以及妹妹家族遗传的特殊灵魂结构。

地面突然裂开深渊，墨先生和所有黑衣人被吸入裂缝。林野趁机抱起妹妹的纳米躯体，却在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看见恐怖画面——妹妹的灵魂被锁在层层叠叠的齿轮深处，而最核心的枷锁上，刻着他自己的名字。

“快跑......”纳米躯体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闪烁着机械红光，“他们在你身体里种了......”话未说完，整个废墟开始坍塌。林野抱着妹妹冲出重围，却在远处看见墨先生站在车顶，手中举着枚正在发光的水晶——那里面封存着妹妹完整的灵魂。

“下次见面，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墨先生的声音被风吹散，黑色轿车队消失在血雾中。林野低头看向怀中的纳米躯体，发现她后颈的导管正在渗出黑色黏液，而自己掌心的衔尾蛇图腾，不知何时变成了正在吞咽自己的形态。

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林野背着妹妹走进小巷。月光照亮墙角的涂鸦，那是用鲜血画的衔尾蛇，蛇眼处滴落的血珠，正缓缓聚成两个字：“陷阱”。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而妹妹的灵魂，不过是这场阴谋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