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泛起涟漪,像被石子打破的水面。镜子里的单楂后退时撞翻了梳妆凳,铜镜里传来凳子倒地的声响——比她现实中的动作慢了半拍。
“轮到你了,新娘。“
镜面上的血字蠕动起来,变成一只只红色的手。单楂转身想逃,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消失了,四面墙都变成了镜子,无数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自己“在镜中惊恐回望。
最中间的镜子里,一个凤冠霞帔的女人缓缓转身。朝单楂招了招手。
“欢迎成为林夏。“镜中人缓慢的伸出骨瘦如柴的手。
单楂脖颈上的吊坠突然发烫,她猛地扯下来朝镜子砸去。
黑曜石神像撞击镜面的瞬间,所有镜像同时发出尖叫。单楂感到天旋地转,再睁眼时,正对上一张布满皱纹的老妇脸。
“林小姐做噩梦了?“老妇人用冰毛巾擦她额头的汗,“别怕,王妈在这儿呢。那个畜生再不能来害你了。“
单楂想推开她,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她的嘴自动张合:“陈默他...真的把张远...“
“打断条腿都是轻的!“王妈朝地上啐了一口,又赶紧对着空气拜了拜,“大喜的日子不说晦气话。“她转身端来描金漆盘,“新娘该开脸了。“
单楂眼睁睁看着“自己“顺从地仰起脸。棉线绞过汗毛的疼痛如此真实,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说话行为好像都不太能受自己控制。
自己好像住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这种认知让她感到十分恐惧。
“啊!“随着单楂跟身体双方抗衡夺得了声音尖叫出声,把王妈吓得摔了线团。
镜中的新娘突然变了表情,用口型对她说:“感受她,成为她,否则永远出不去。“
单楂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换上的真丝睡袍,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淤青。
窗外突然响起了催促的声音:
“接亲的快来了!“
王妈手忙脚乱地取来嫁衣。大红色的刺绣礼服像一团火,可当单楂摸到袖口暗袋里的硬物时,差点惊叫出声——那是刘爷的吊坠!它不知何时回到了她身上。
趁着王妈转身取头冠,单楂飞快查看吊坠。原本闭目的神像现在睁开了右眼,瞳孔里刻着细小的“壹“字。
盖头落下前的最后一瞬,单楂在镜中看见自己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新娘。凤冠霞帔下,那张属于“林夏“的脸正露出怪异的微笑,好像一半面部神经被另外一个人控制着。
唢呐声骤然拔高,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发出垂死的啼鸣。单楂的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力道攥住,陈默穿着绣金喜服跨进门槛,鬓边红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刃。他俯身替单楂整理盖头时,耳语般说道:“林默,你最好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就是新郎官了吧?他在说什么?“我”瞒了他什么吗?他就是陈默吧?那个张远是……?
盖头下的单楂浑身发冷,林夏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暴雨夜,另外一个男人带着醉意将她抵在梳妆台前,挣扎间打翻的香炉烫伤了她的后腰。而此刻,真实的灼痛感正从脊椎处蔓延开来,单楂低头,发现嫁衣下的皮肤正在浮现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疤痕。
当那个男人想把她放在榻上欺凌的时候,陈默出现了:张远!你在对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单楂被人背着上花轿,视线模糊着就已经端坐在轿子里了。
随着热闹的唢呐声,周围还传来不少的议论声,吵的单楂头突突突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楂已经被冷汗浸得浑身湿透。
迎亲队伍行至祠堂时,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诡异地熄灭。
“一拜天地!“司仪的喊声惊得单楂浑身一颤。当她慢慢尝试控制身体想要直起身来时,盖头滑落了一角,瞥见地面青砖缝隙里伸出无数只手,正抓着她的裙摆往地下拽。
“二拜高堂!“单楂突然被拽得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就在要行夫妻对拜时,单楂猛地扯下凤冠砸向地面。破碎的珠翠中,她拔出尖利的金簪,寒光一闪,她朝着地面上刺去,却直接穿透了过去,好像地上的手都是她的幻觉。
随着单楂控制自己身体的时间变长,祠堂突然剧烈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