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初现

“但我懂，什么叫——天、道、好、还。”

冰冷清晰、被无形扩音器放大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林薇薇的耳膜，也清晰地回荡在交易大厅这片被资本欲望蒸腾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她精心维持的面具上。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精心描绘的眼线微微扭曲，那双总是盛满无辜和甜美的眼睛，此刻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受惊的毒蛇，死死盯住苏晚意举到她面前的手机屏幕。

刺目的红！120.00！+20%！涨停封死！

鲜红的盈利数字：+446，500.00！

那颜色，红得刺眼，红得灼心，像一记无形的、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脸上！

“你……！”林薇薇的嘴唇哆嗦着，涂着昂贵口红的唇瓣瞬间失去了血色。一股混杂着难以置信、被当众羞辱的暴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骨子里的恐慌，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怎么可能？！这个蠢货！这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赔光两百万还要靠陆沉渊擦屁股的废物！怎么可能？！她一定是走了狗屎运！一定是！

“薇薇？怎么回事？”旁边的周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极具穿透力的话语震了一下，他皱眉看向林薇薇失态的脸，又狐疑地看向苏晚意和她手机上那令人眼红的盈利数字，眼神里的轻佻被惊疑取代。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散户更是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涨停了？！真涨停了！”

“我的妈！一百二十万本金，一天赚四十四万多？！”

“KJT？这票刚才还半死不活的，怎么就突然起飞了？”

“这陆太太……有点东西啊！”

“天道好还？啧啧，这话说的……有故事啊！”

“看那林小姐脸都绿了，刚才还笑话人家呢！”

议论声、惊叹声、探究的目光如同潮水般涌向林薇薇，让她感觉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聚光灯下！她精心营造的“名媛”形象，她刚才对苏晚意刻薄的嘲讽，此刻都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叮！目标人物林薇薇产生剧烈情绪波动（羞耻/愤怒/恐慌）！】

【能量汲取中……】

【当前系统能量储备：4%→ 5%】

【用户[打脸爽歪歪]打赏“幸运骰子”x1（24小时内小幅提升宿主随机事件正向概率）】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苏晚意脑海响起，伴随着一丝微弱的暖流汇入。她清晰地感觉到，视野边缘那幽蓝色的直播光幕上，代表林薇薇情绪波动的数值条正在疯狂飙升！弹幕更是如同火山喷发：

【嗷嗷嗷！打脸了！爽！】

【白莲花表情包已截图！名场面！】

【主播威武！天道好还！说得好！】

【能量+1%！感谢白莲花的情绪赞助！】

【幸运骰子？好东西！主播快捡！】

苏晚意缓缓放下手机，脸上的冰冷嘲讽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恢复成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她没有再看林薇薇那张因为极度羞愤而扭曲的脸，也没有理会周明探究的目光，更无视了周围嘈杂的议论。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和那令人炫目的盈利数字，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她只是微微颔首，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那片只有她能看到的、幽蓝色光幕上狂欢的弹幕——无声地弯了一下唇角。那是一个极其短暂、却饱含深意的弧度。然后，她转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径直朝着交易大厅的出口走去。

单薄挺直的背影，在喧嚣贪婪的人群中，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孤绝和冷漠。

“苏晚意！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林薇薇失态的、尖锐到破音的嘶喊，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恨意，“你得意什么？！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你给我等着！”

苏晚意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旋转的玻璃门外，融入外面明媚却冰冷的都市阳光中。

林薇薇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发髻都因为愤怒而微微散乱。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被当众剥下脸皮的、火辣辣的耻辱和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的恐慌感。

“薇薇，冷静点！”周明皱着眉，拉住她的胳膊，低声提醒，“注意场合！”

场合？林薇薇环视四周，那些还未散去的、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她猛地甩开周明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也朝着门外冲去，背影仓皇而狼狈。

……

陆氏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的壮阔景象。阳光透过玻璃，在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办公桌上投下冰冷的光斑。陆沉渊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背对着光，整个人陷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他面前，巨大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并非复杂的财报或项目计划，而是一个加密的、极其隐蔽的监控软件界面。其中一个分屏上，赫然是证券交易大厅的实时画面！画面中央，定格在苏晚意举起手机、屏幕上KJT那刺眼的涨停标志和林薇薇瞬间扭曲的脸庞上！

画面下方，还有一行清晰的音频波形图，旁边标注着：【音频源：交易大厅公共拾音器（定向增强）】。

屏幕上，无声地播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苏晚意那句被放大的“天道好还”，如同重锤，一次次砸在寂静的办公室里。

笃、笃、笃。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而规律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紧紧锁在屏幕上苏晚意那张平静到近乎漠然的侧脸上。

“KJT……”薄唇微动，吐出三个冰冷的字母。陆沉渊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没有任何波澜：“陈助理，查一下KJT科技今天的异动报告，十分钟内放我桌上。还有，查清楚，苏晚意……她今天去交易所之前，都见了谁。”

挂断电话，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轻点，画面被放大，聚焦在苏晚意转身离去时，那短暂却清晰的、对着空气露出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上。

那弧度……冰冷，嘲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晚意。那个懦弱、愚蠢、只会哭泣和依赖他人的苏晚意，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运气？

狗屎运？陆沉渊镜片后的眸光，危险地眯了起来。他从不相信运气。尤其是在金融市场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一丝冰冷而锐利的探究，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探出阴影。

……

苏晚意走出交易大厅，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门隔绝在身后。初夏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账户里那冰冷的盈利数字，如同沉甸甸的铅块，提醒着她这只是第一步，一条沾着血腥味的荆棘之路刚刚开始。

她没有回那个冰冷的陆家牢笼。而是拿出手机，凭着前世的记忆，输入了一个地址——城南老城区，一片被城市高速发展遗忘的角落，破旧却充满烟火气的巷弄。

七拐八绕，在一栋爬满青苔、墙皮斑驳的老式居民楼下停住。楼道口堆放着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饭菜和潮湿混合的气味。她深吸一口气，走上狭窄昏暗的楼梯，在四楼一扇贴满了小广告、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

笃、笃、笃。她屈指，敲了三下。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拖动声，接着是门锁被打开的“咔哒”声。铁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苍白、警惕、顶着浓重黑眼圈的年轻男人的脸。他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上下打量着苏晚意。

“找谁？”声音沙哑，带着熬夜后的疲惫和不耐。

“陈伯让我来的。”苏晚意平静地看着他，直接报出了那个前世唯一给过她温暖的老管家的名字，同时报出了一个只有陈伯和眼前人才知道的、关于陈伯小孙女的昵称，“他说，你这里能‘修电脑’。”

年轻男人——黑客K的眼神瞬间变了。警惕中多了一丝审视和惊疑。他沉默了几秒，侧身让开：“进来。”

门内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唯一的窗户被厚厚的遮光帘挡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充斥着泡面和电子设备散热混合的古怪气味。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线路和交换机，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指示灯。几台超薄显示器堆叠在桌上，屏幕上滚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和数据流。

“坐。”黑客K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折叠椅，自己则一屁股坐回他那张人体工学椅，面对着闪烁的屏幕，“陈伯……他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暂时没事。”苏晚意没有坐，只是站在狭小的空间里，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机器，“但有人想让他永远闭嘴。我需要你帮我。”

黑客K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谁？”

“陆沉渊。”苏晚意吐出这个名字，清晰而冰冷，“还有他身边的一条毒蛇，林薇薇。”

黑客K的瞳孔猛地一缩！陆沉渊！这个名字在江城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那是盘踞在金融食物链顶端的巨鳄！他看向苏晚意，眼神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你？你和他……”

“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苏晚意。”苏晚意坦然承认，迎着对方瞬间变得极其复杂的目光，“也是他们下一个要清除的目标。帮我，也是在帮陈伯，更是帮你自己摆脱被追查的麻烦。”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墙上某个隐蔽角落贴着的、一张模糊不清的通缉令复印件。

黑客K的脸色变幻不定，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发出哒哒的轻响。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哑声开口，眼神锐利如刀：“你要我做什么？代价？”

“第一，帮我清理掉我身上所有可能被陆沉渊追踪的电子痕迹，手机、可能被植入的定位、网络浏览记录…一切。建立一套全新的、无法被追踪的通讯和加密方案。”苏晚意语速平稳，条理清晰，“第二，我要你帮我监控两个人，陆沉渊和林薇薇。重点监听林薇薇和她母亲的一切通讯往来，找出她们过去十八年……关于掉包的证据！”

“掉包？”黑客K的眉头狠狠拧起。

“这你不需要知道细节。”苏晚意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第三，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海外账户，用来转移资金。至于代价……”她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将屏幕转向黑客K，“这是定金。五十万。事成之后，再付双倍。”

屏幕上，清晰的银行转账界面显示着：向未知账户转账500，000.00元。

五十万！对于蜗居在这破旧出租屋、靠着接些灰色单子勉强糊口的黑客K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他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眼神死死盯着那串数字，手指在膝盖上收紧。

风险巨大。对手是陆沉渊！但报酬……丰厚得无法拒绝！而且，牵扯到陈伯……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成交！但规矩先说好：我只负责信息，不沾血。一旦有暴露风险，我会立刻切断一切联系消失。”

“可以。”苏晚意干脆点头，“现在，开始清理我的手机。”

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黑客K接过，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狂热，仿佛那冰冷的机器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他迅速将手机连接上一条数据线，接入他那台如同怪兽般的电脑主机。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如同密集的鼓点，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屏幕上，瀑布般的代码流疯狂刷屏。

苏晚意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号在眼前跳跃。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机器散热的嗡鸣。一种无形的、冰冷的网络战争，在这个破旧的出租屋里悄然打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半个小时后，黑客K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手机拔下来递还给苏晚意。

“搞定了。里面所有的追踪木马、隐藏软件、包括运营商的定位后门，都清理干净了。我给你植入了新的加密通讯模块，用这个。”他递给苏晚意一个只有U盘大小、造型奇特的黑色小方块，“插在手机上，通过特定协议接入我的服务器，绝对安全。号码是虚拟的，用完即焚。”

苏晚意接过手机和那个黑色小方块，入手冰凉。“监控呢？”

“已经在部署了。”黑客K指了指屏幕上几个正在运行的复杂程序窗口，“陆沉渊的防护级别很高，需要时间渗透。林薇薇和她那个妈……哼，漏洞百出。给我二十四小时。”

“好。”苏晚意将小方块收好，“海外账户？”

“最迟明天中午，账号和密钥会发到你新的加密通道里。”黑客K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现在，你可以走了。保持通讯静默，等我消息。”

苏晚意不再多言，转身拉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外面楼道里浑浊的空气涌入，带着市井生活的烟火气。她回头看了一眼再次沉浸在代码世界里的黑客K，那个佝偻在巨大屏幕前的瘦削背影，像一把藏在暗处的、淬了毒的匕首。

轻轻带上铁门，隔绝了那个充满电子硝烟的世界。苏晚意走下昏暗的楼梯，重新踏入夕阳的余晖中。手机在口袋里，冰冷而“干净”。账户里，躺着扣除定金后剩余的近百万资金。还有一个在暗处开始运转的、指向仇人心脏的监听网络。

她抬头望了一眼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眼底深处，那团名为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沉静，也更加炽烈。

然而，就在她走出巷口，准备拦车离开时——

嗡！

熟悉的、冰冷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再次在她脑海深处炸响！

【警告！检测到高能级恶意精神锁定！】

【来源定位：东南方向，直线距离约300米！】

【目标分析：林薇薇！情绪状态：狂怒/杀意！】

【直播能量强制抽取启动…被动防御模式激活！能量消耗：1%！当前储备：4%！】

视野边缘，那片幽蓝色的光幕再次强制弹出！但这一次，画面却不再是俯瞰视角，而是一片剧烈的晃动和模糊的街景！视角极低，像是在急速奔跑！光幕的角落，一个猩红的箭头疯狂闪烁着，直指苏晚意身后！

紧接着，一声尖锐到破音的、充满怨毒的嘶吼，伴随着引擎狂暴的轰鸣声，如同地狱的丧钟，从她身后的街道拐角处猛然炸响！

“苏晚意！你这个贱人！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