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三点,市中心的星巴克咖啡厅里人声鼎沸。林星河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紧张地整理着身上唯一的一件休闲外套。这件外套还是去年生日时苏雅琳送给他的,虽然已经有些起球,但他舍不得买新的。
“星河!“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星河回头,看到苏雅琳正向他走来。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职业套装,脚踩黑色高跟鞋,整个人显得干练又优雅。虽然是休息日,但作为银行的客户经理,她总是保持着职业化的形象。
“雅琳,你来了。“林星河起身为她拉开椅子,“想喝什么?我去买。“
“卡布奇诺就好,谢谢。“苏雅琳坐下后,目光温柔地看着林星河。
排队买咖啡的时候,林星河偷偷看了看价格——两杯咖啡要六十多块钱,相当于他两个多小时的工资。但是看到苏雅琳脸上的笑容,他觉得这些钱花得值得。
“最近工作怎么样?“苏雅琳接过咖啡,关心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每天跑八九十单,累得够呛。“林星河苦笑着摇头,“不过习惯了就好。你呢?听说你们银行最近业务挺忙的?“
“是啊,年底了,大家都在冲业绩。“苏雅琳轻抿了一口咖啡,“不过我还好,这个月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对了,我们行里有个同事,刚买了房子,首付三十万,月供八千多。“
林星河听到这个数字,心中一紧。首付三十万,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按照现在的收入,不吃不喝也要攒十年。
“三十万首付......“林星河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你们银行的同事收入都挺高的吧?“
“也还行,像我这样的客户经理,一个月大概七八千,加上提成的话,一年十来万没问题。“苏雅琳说得很自然,但林星河听了心情更加沉重。
十来万一年,是他三年多的收入总和。两个人的收入差距如此悬殊,怎么可能有共同的未来?
“星河,你在想什么?“苏雅琳注意到男友的沉默。
“没什么,就是在想......“林星河迟疑了一下,“雅琳,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苏雅琳放下咖啡杯,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当然想过。星河,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林星河的心跳加速了。
“但是我们得面对现实啊。“苏雅琳轻咬下唇,“我今年二十四了,再过几年就要考虑结婚生子的问题。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什么时候能买得起房子?什么时候能给孩子一个稳定的家?“
林星河默然。这些问题他何尝没有想过,但每次想到就感到绝望,所以选择了逃避。
“你知道吗,我们银行有个客户,和你差不多大,做IT的,年薪二十多万。还有一个做销售的,虽然没有正式学历,但是很能干,一个月也能挣一万多。“苏雅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嫌弃你现在的工作,快递员也是正当职业,但是......“
“但是收入太低,没有前途,对吧?“林星河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苏雅琳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星河,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但这是现实。我爸妈知道你的情况后,也表示了担忧。他们说,选择伴侣不能只看人品,还要看能力和前景。“
林星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他知道苏雅琳说的都是实话,也知道她的父母有这样的担心是人之常情,但听到这些话,还是让他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那你的意思是?“林星河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考虑换个工作?或者学点什么技能?“苏雅琳伸手握住林星河的手,“你是大学毕业,脑子也聪明,为什么一定要做快递员呢?“
“你觉得我不想吗?“林星河的情绪有些激动,“你以为我愿意每天骑着破电动车满街跑?你以为我愿意被客户呼来喝去?可是我能怎么办?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投了多少简历都石沉大海。现在至少还有这份工作能养活自己,不至于饿死。“
咖啡厅里的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苏雅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声说道:“你小声点,这里人很多。“
林星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我理解你的压力,“苏雅琳的语气很温柔,“但是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星河,我真的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一下。“
“努力?“林星河苦笑,“你知道我每天几点起床,几点下班吗?我每天已经在拼命努力了,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报的。“
苏雅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你总得想想办法啊。不能就这样一直下去。“
“办法......“林星河重复着这个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李大妈的话:“你奶奶生前好像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这就是你改变命运的机会呢。“
他想起了那些还没有整理的奶奶遗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也许,真的应该去看看那些“特别的东西“。
“星河,你在听我说话吗?“苏雅琳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啊,在听。“林星河回过神来。
“我刚才说,如果你真的想改变现状,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我们银行有时候会招一些业务员,虽然底薪不高,但是提成不错。或者我可以问问我爸,他的朋友开了个小公司,也许需要人。“
林星河听了,心情更加复杂。一方面,他感激苏雅琳的好意;另一方面,他不想靠女友的关系找工作,那样会让他觉得更加无能。
“雅琳,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但是什么?“苏雅琳打断了他,“你是不是觉得靠我找工作很丢脸?星河,你能不能现实一点?在这个社会里,有关系就要利用,这不丢人。“
“可是我希望靠自己的能力获得成功,而不是依赖别人。“林星河固执地说道。
苏雅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星河,你的自尊心我理解,但是自尊心不能当饭吃。我们交往两年了,我一直在等你有所改变,可是你还是老样子。“
“我......“林星河想要解释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苏雅琳站起身来,“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这样,那我们......“她停顿了一下,“那我们就分手吧。“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林星河瞬间呆住了。他看着苏雅琳转身离开的背影,想要叫住她,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咖啡厅里的音乐还在轻柔地播放着,但林星河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看着桌上还剩一半的卡布奇诺,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月时间。
他要怎样在一个月内改变自己的命运?要怎样才能给心爱的女孩一个未来?
林星河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下午四点半。还有几个小时天就黑了,也许他应该回去看看李大妈说的那些“特别的东西“了。
也许,那里真的藏着改变命运的秘密。
也许,奶奶留下的不仅仅是回忆,还有希望。
林星河站起身,走出了咖啡厅。夕阳西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在绝望中,有一丝微光正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