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破空的尖啸撞碎月光,旗袍女子怀中的黑豹突然暴起,漆黑如墨的皮毛在夜风中炸开,露出喉间闪烁寒光的利齿。
纪常韵的软鞭在空中划出凌厉弧线,鞭梢淬毒倒刺泛着幽蓝冷光,与厉承衍双枪喷射的火舌交织成网。陈叔布满老茧的手突然青筋暴起,将冒着青烟的酒坛狠狠掷向油罐阀门,沉闷的炸裂声中,刺鼻的汽油如黑色洪流倾泻而出,与曼陀罗毒气在空气中疯狂翻涌。
“屏住呼吸!”厉承衍的怒吼带着金属般的颤音。他几乎是将纪常韵整个人裹进染血的外套,左肩伤口迸裂的鲜血顺着她后颈蜿蜒而下,温热的触感与布料外冰冷的毒气形成诡异反差。
纪常韵在布料缝隙间艰难喘息,看见陈叔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倒映着她儿时扎羊角辫的模样,而举着驳壳枪的手却稳如磐石:“小姐,阿明还活着......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没得选啊!”
旗袍女子的笑声裹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她优雅地转动骷髅戒指,鸽血红宝石在火光中仿佛跳动的心脏:“带他们去见‘蛇王’。”
随着她一声令下,白雾中突然涌出无数戴着青蛇面罩的杀手,腰间的三棱军刺折射着冷光,金属表面刻着的蔷薇暗纹,竟与纪常韵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把凶器上的纹路完全吻合。纪常韵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潮水翻涌——十四岁生日那天,她偷偷溜进父亲书房,曾在暗格缝隙间闻到过同样的龙涎香。
厉承衍突然将纪常韵推向通风管道,双枪喷射的火舌在浓雾中划出徒劳的光痕:“走!我拖住他们!”但三支淬毒飞针𣊬间穿透他的肩胛,暗红的血顺着枪管滴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纪常韵刚抓住管道边缘,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夹杂着厉承衍强忍痛楚的闷哼。
她转头望去,月光穿透薄雾,照亮他苍白如纸的脸,以及眼中从未有过的、近乎绝望的坚持。
“别碰他!”纪常韵的怒吼撕破夜空,软鞭如灵蛇般缠住最近的杀手。
当她扯下面罩,杀手脖颈后闪烁的玫瑰刺青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里,她的父亲身着笔挺西装,正与旗袍女子举杯相庆,背景墙上“金蔷薇商会成立二十周年”的烫金大字刺得她双眼生疼。
记忆深处的画面被瞬间唤醒——那年生日,她躲在书房外,分明听见父亲说“等韵儿成年,就该让她知道真相”。
“惊不惊喜?”旗袍女子的声音贴着纪常韵耳畔响起,冰凉的骷髅戒指抵住她,“你那位好父亲,可是金蔷薇商会的创始人之一。”她咯咯笑着扯开纪常韵的衣领,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胎记,“这朵蔷薇印记,本该在你成年那日绽放,成为掌控地下帝国的钥匙。”纪常韵感觉胃部翻涌,想起父亲临终前在她掌心写下的“船厂”二字。
原来不是求救信号,而是迟来二十年的忏悔。
厉承衍拼尽全力撞开杀手,染血的手死死抓住纪常韵的手腕:“她在说谎!当年火场里,你父亲拼死把你推进暗格,手里还攥着......”话未说完,陈叔的驳壳枪已顶住他太阳穴。
老人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颤抖,枪管却稳得可怕:“厉总,金蔷薇掌握着所有证据......老爷确实背叛了青蛇帮和常青协会,选择与金蔷薇商会勾结走私军火!”
纪常韵的世界轰然崩塌,软鞭无力地垂落。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从不允许她触碰的蓝皮书,想起深夜里此起彼伏的加密通话,想起厉承衍每次提起父亲时躲闪的眼神。
白雾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无数猩红的蛇瞳在黑暗中亮起,宛如来自地狱的灯笼。
旗袍女子将骷髅戒指按在纪常韵掌心,冰凉的金属上刻着细小的拉丁文——正是父亲书房密码锁的纹路。
“欢迎回家,真正的‘蔷薇女王’。”旗袍女子的声音充满蛊惑,“只要你戴上戒指,就能看到父亲藏在蛇窟深处的......”她的话被突然爆发的剧烈震动打断。
肖易被铁链吊着的身体疯狂摇晃,胸前的枯萎蔷薇竟渗出绿色毒液,滴落在油罐上发出“滋滋”声响。他露出森然白牙,脖颈后的玫瑰刺青亮起诡异蓝光:“游戏该换个玩法了。厉总,你以为蓝皮书里真的是账本?”他突然转头看向纪常韵,“纪小姐,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白雾中传来古老的吟唱,蛇瞳的红光汇聚成蜿蜒的河流,无数毒蛇顺着油罐攀援而上,鳞片摩擦声如同万鬼低泣。纪常韵握紧骷髅戒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梨涡里泛起冷笑,她终于明白,这场血色迷局从来不是复仇,而是一场精心策划二十年的加冕仪式——而她血管里流淌的,既是背叛者的血,也是反抗者的血。
“厉承衍,”她将软鞭缠上他染血的手腕,触感却意外地温暖,“这次换我带你杀出重围。”两人对视的瞬间,身后的油罐轰然炸裂,冲天火光中,蛇窟深处传来石门开启的轰鸣。
一座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蔷薇雕像在烈焰中苏醒,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而雕像底座上,赫然刻着纪常韵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