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刻不停地跑,直到他跑到一个铜门前。
通风管道的铁锈在指间剥落时,1号听见了铜门后的水流声。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核心区。电子锁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但更刺眼的是门缝里漏出的那一缕银白色。
铜门开启的瞬间,培养液的腥味扑面而来。1号的机械义眼自动调节焦距,在雾气氤氲的实验室中央,他看见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正在操作离心机。那人雪白的发丝垂落在实验服上,像一匹流淌的月光织成的绸缎。
“你迟到了三个轮回周期。“身影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带着某种非人的空灵,“我差点要把你的培养舱处理掉了。“
1号的呼吸停滞了。这个声音...这个语调...
他冲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头发,在对方转身的刹那,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雪。这是1号脑海中唯一的意象。
囚徒的面容宛如月光在初雪上留下的精雕,每一处弧度都凝结着造物主最奢侈的偏爱。那肌肤呈现出极地冰川般的通透质感,隐约可见淡紫色血管如早春溪流在冰层下蜿蜒。他的眉骨像是用冬日雾凇的冰晶堆砌而成,在实验室冷光中流转着珍珠母贝的虹彩。那双紫眸如同封存了整片暮色时分的天空,虹膜上细密的纹路恰似薰衣草田在晚风中荡起的涟漪。当培养舱的蓝光掠过时,瞳孔会收缩成两枚完美的六边形冰晶,折射出星芒般的碎光。修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培养液的微晶,随着每次眨眼簌簌颤动,如同覆雪松枝上坠落的冰凌,他已经美得让人忘记了他的危险。但最令人窒息的是,这张脸...这张脸分明就是...
“很惊讶?“囚徒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抚过1号的脸颊,“你们都是用我的细胞培育的。只不过...“他突然掐住1号的下巴,“你们是失败品,而我——是永恒的原型。“
“马克"囚徒呼唤着1号的名字.
"不要叫我!你个混蛋!"马克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在马克脸上。"你生来就只是我的实验品,"他将马克的脑袋压在地上压在他掉在地上的名牌上,那上面写着"马克·艾尔斯"。"看见了吗?我多么慷慨的把我的名字赋予你一半。而你呢!你应该感到荣幸!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大吼大叫!你听好了,你是我手下一颗没有用的棋子。"
培养舱的蓝光突然变成血红色。1号在舱壁的倒影里看见无数个“自己“,那些实验体正隔着玻璃抚摸与他如出一辙的紫瞳。囚徒的白发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脖颈,发丝末端竟生长着细小的黑色吸盘,正贪婪地汲取他伤口的血珠。
“知道为什么选择这张脸吗?“囚徒的嘴唇贴近他耳畔,呼出的气息带着防腐剂的甜香,“因为瘟疫来临时,那些愚民只会朝美丽的事物跪拜。“他突然扯开实验服,露出心口处跳动的Putredo Santa烙印,“就像他们当年跪着求我拯救一样。“
警报声骤然响起。1号在眩晕中看见自己的机械义眼滚落在地,镜片上反射出的画面让他发出非人的嚎叫——铜门后的整面墙都是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不同发育阶段的“囚徒“,而最中央的舱体标注着:第零号原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