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乐善好施阿尔泰

外派的活不好接，先不提这一路颠簸，仅是水土不服差点要了福康安的老命。

前世还想着毕业后到各地旅游，凭借自己年轻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抵抗一切不服。

谁知这一路上，他已经多次出现上吐下泻。

一大半因素应该是他这后来人带来的。

行宫内，乾隆看着一封封日报，五官恨不得皱在一起。

这趟是个轻松差事，他本意是想让福康安出去见识一番，谁知这小子半路上已经出现了各种不适，身体完全不如他老子。

乾隆一边在日报上朱批，让保姆团密切注意福康安的身体变化。

一边连夜让太医院根据福康安的症状配制相应的药材，然后快马加鞭送过去。

熬了三日，福康安终于适应了气候变化，摆脱了虚弱体态，饮食方面不食生冷刺激之物即可。

乾隆的送来的药材中，有不少养胃滋补的，保姆团一并给福康安备上了。

马车停下，休整扎营。

班赞接到了乾隆的朱批，毫无疑问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也很委屈。

思前想后，还是得辩驳一番。

把自己关在营帐内，把这几日福康安的行程详细地写了一遍，从起床到入睡，每天走路多少步都写得清清楚楚，最后写上福康安身体逐渐恢复。

这操作，他已是熟练至极。

最初，照顾傅恒就是如此。

果然，第三日收到朱批，乾隆没有骂人，只是批了句“本该如此！”

福康安也很好奇，他们的日报都写些什么，拿来一看，差点笑得喷饭。

这些日报，乾隆居然每一封都认真地写了朱批，连阴阳怪气和骂的话都要写得清清楚楚。

彻底恢复后的第二日，他们已经到达了四川地界。

没有扑面而来的火锅味。

倒是发现山路难行，崖高险峻。

他突然想起了李白的蜀道难。

不禁感叹一句，“难于上青天啊！”

海兰察带着十名兵丁看向另一侧，不说山高地险，这湍急的河流也不容小觑。

健锐营是一平金川尾声时建立的，他们每天不停地训练，为的就是这里。

天刚刚下过雨，林间的雾气还未消散。

海兰察骑着马在前面探路，隐约在远处的山坡上看见了传说中的石碉，与他在健锐营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迷雾中看得还不真切，想来在高度上也差不多。

不一会儿，福康安终于摆脱保姆团的束缚，骑上了心爱的马儿。

“海兰察，你在看什么？”福康安看了眼周围的兵丁，他们的眼睛好似长出手来，拨开云雾锁定那碉楼。

福康安被震惊了，历史上对金川碉楼的描写已经很贴切了。

亲身一见，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太宏伟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雨后出了阳光，待云雾散去。

他们才发现什么叫毛骨悚然。

福康安终于明白，乾隆为什么在一平金川后，一定要在西郊建立一模一样的碉楼，也为何要建立健锐营每天训练云梯。

如果是，一座碉楼是一枚定时炸弹，那么谁能想象，这山上埋满了炸弹。

一座接着一座的碉楼自山面往上耸立着，好似一道道屏障。

……

四川总督阿尔泰一早就接到了乾隆的犒赏文书，估摸着犒赏这几日也该抵达了，他把土司们集结在一起，准备迎接这位犒赏钦差，连着等了两日都没有见到人。

土司们也都忙着，只能暂时先散去，阿尔泰也不愿干等，派了人出城去探探情况。

在预计的后三日，福康安一行人抵达了城门。

阿尔泰早已接到消息，勒令清扫街道，行人屏退两侧，带着土司们在总督府门口等候。

队伍越清晰，阿尔泰越觉得哪里不对，这支队伍似乎比他寻常所见的钦差队伍，阵仗要大。

先不提前端领队的人数，后端的马车也跟了好几辆，马车后面还有队伍。

待领队骑马走近，阿尔泰终于看清了脸，居然是一等侍卫海兰察大人。

皇上居然派他领队，那么后面马车里会是谁？

几位土司并没有在意这些，但阿尔泰的表情不镇定，想来应该有什么不对劲。

“总督大人，可有不妥？”

“没有没有！”阿尔泰没见到人，他还不确定。

按照乾隆给他回的信件上写得清清楚楚，是犒赏，可不是问罪。

马车停在门口，所有人的目光不再听着后面的犒赏银两，而是齐刷刷地看向马车。

不知这位声势浩大的是何人。

直到帘子掀开，阿尔泰面色僵硬，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激动地哭。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年，十几岁的模样，眉宇间贵气逼人。

“大人，这位孩子是钦差？”土司不可置信地问道。

阿尔泰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缓缓开口，“不用质疑，来个孩子是好事。”

福康安手持圣旨，阿尔泰携土司参拜。

圣旨宣读完，阿尔泰走近称呼，“小主子舟车劳顿，奴才备了薄酒，还请赏光。”

福康安点点头，带了海兰察进去，其他人带着东西从侧门搬进总督府。

他接下来的几日都得住在这里。

“总督大人如此招待，在下可承受不住。”看着满桌的菜，福康安下不了口。

“小主子莫多想，这些都是从奴才自己的腰包里出的，绝无动用公款。”阿尔泰以为福康安在计较公账私账，特意解释道。

其余土司也跟着陪笑，一个劲地在福康安面前夸赞阿尔泰有多尽心尽力、乐善好施。

关于阿尔泰，福康安出发前向乾隆了解了一下他的功绩。

乐善好施这一点，源于他安置义仓，自己带头捐了粮食。

福康安笑着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没法动筷子，因为这涉及到胃的反抗和脸面的保存问题。

水土不服虽然已经有了好转，但他不能碰辛辣，随时可能再窜稀。

但这一桌菜都是当地特色，而那些辣椒也是。

都说入乡随俗，不伤和气。

但眼下到底是保菊花，还是保面子，他还在纠结。

海兰察见福康安一脸苦闷，脱口而出，“小主子今日在山间误食了果子，太医叮嘱恐伤及肠胃，不可食辣！”

虽然海兰察半遮半掩地说出了实情，但福康安的顾虑果然出现了。

他看见海兰察刚说完不能食辣，这群土司一个个摆着脸放下了碗筷。

甚至看到他们用方言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