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仗义执言惹祸端

残月未沉,李白凝视手中信笺,字迹虽潦草,却透着一股急迫之意。他缓缓将纸条收入袖中,抬眼望向窗外,只见天色微明,长安城尚未苏醒。

张仲远察觉他神色异样,低声问道:“可是东宫那边又有新变?”

李白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孤雁已失联。”说罢,他起身整理衣袍,语气坚定,“账册尚在,证据未毁。今日诗会,我当借诗言志,直指奸佞。”

张仲远皱眉欲劝,却被李白抬手止住:“太白兄,你可知此举后果?杨相权势滔天,若被其视为眼中钉……”

“若畏祸而缄口,岂非愧对天地良心?”李白淡然一笑,拂袖而出。

晨雾弥漫,街巷寂静。他独自步行至驿馆旧址,轻车熟路地潜入后院。夜色掩护下,他迅速攀上屋脊,翻入厅内,取出藏于梁柱夹层中的几卷账册。指尖轻抚泛黄纸页,墨迹清晰,西域胡商与杨国忠往来明细赫然在目。

他将文书妥帖封存,悄然退出。返程途中,他心中反复推敲对策——如何在诗会上巧妙揭露杨国忠罪行,既不失文人风骨,又能令众人警觉。

日头初升,朱雀大街已热闹非凡。诗会在一座权贵府邸举行,名流云集,觥筹交错。李白步入厅堂,目光扫过席间众人,正见杨国忠端坐主位,面带倨傲之色,谈笑自若。

他不卑不亢,落座于偏席。酒过三巡,有人提议赋诗助兴。李白举杯一饮而尽,随即起身朗声道:“诸君可愿听我吟一首《讽朝纲》?”

满堂哗然,窃语四起。杨国忠眉头微蹙,嘴角仍挂着一丝讥诮笑意。

李白执笔挥毫,笔走龙蛇,口中吟道:

“金龟玉带列公侯,谁把丹心照九幽?

贪泉一勺污清誉,利锁千重困俊游。

帷中暗结西夷客,案上空书北阙谋。

青史何曾容狡诈,孤鸿振翅破云愁。”

诗句一出,全场肃然。有人低语揣测,有人惊愕不已,更有人拍案称奇。几位老臣互相对视,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杨国忠脸色骤变,手中酒盏几乎捏碎。他强压怒火,冷笑道:“李翰林好才情,可惜词锋太过锐利,恐伤人肺腑。”

李白不动声色,举杯敬道:“相公莫怪,诗者之心,不过问天问地问人心罢了。”

话音刚落,忽有一人匆匆入内,在杨国忠耳边低语数句。后者神色阴沉,缓缓站起,冷冷扫了李白一眼,拂袖而去。

厅中气氛顿时凝滞。片刻后,众人议论纷纷,各自散去。李白收起诗稿,缓步走出府门。刚踏出门槛,便觉背后有目光紧随。

他不动声色,绕过几条小巷,果然发现两名形迹可疑之人尾随其后。他略施计策,借一处茶楼脱身,换装后悄然折返,径直前往张仲远住所。

张仲远见他归来,面色凝重:“事情闹大了,杨相已下令彻查你的言行,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白淡然一笑:“若无雷霆之势,焉能撼动庙堂朽木?”

张仲远叹息道:“太白,你可知这不仅关乎一人荣辱,更是生死一线之间。”

“我知。”李白目光坚定,“但若连我都退缩,天下还有谁敢言真?”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仆役模样的人递来一封密信,低声说道:“有人托我转交此物。”

李白接过,展开一看,只见纸上仅寥寥数字:

“孤雁已失联,慎行。”

他瞳孔微缩,手指收紧,纸页边缘微微发皱。抬头望去,那送信之人已不见踪影,唯余巷口寒风猎猎,吹得他衣袂翻飞。

张仲远皱眉道:“看来东宫内部确有变故,我们不能再贸然行动。”

“不。”李白摇头,“此刻正是最该发声之时。若沉默,便是纵容。”

他说罢,转身走向窗前,遥望长安城高墙之上,一只孤雁正掠空而过,羽翼划破晨曦,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远处传来鼓声,那是早朝的钟鸣。李白握紧腰间佩剑,仿佛握住了一柄无形的正义之刃。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声低喝:

“阁下,可还记得昨日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