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螺蛳粉外卖与星际坐标

雪豹林霁的主控室，此刻像个刚经历浩劫的冰窟兼电子坟场。融化的冰水混合着冷凝液滴滴答答，烧焦的电路板散发着刺鼻气味，被狼犬芯片能量轰掉半截的猩红机械臂残骸静静躺在操作台上，像一具冰冷的警告。

“五分钟。”林霁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属于科学家的那种冰冷条理正强行压下兽性的余悸。他动作有些僵硬地绕过地上的狼藉，走向角落里一个被冰封了大半的金属柜。机械义肢（未被主脑污染的那条）弹出激光切割头，精准地融开封门的冰层。

柜门弹开，里面整齐码放着——整整三打罐装浓缩咖啡。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一罐，指尖发力，罐体“噗嗤”一声被捏扁，滚烫的黑色液体直接灌入口中。喉结滚动，几滴咖啡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融化了衣领上残留的冰晶。那姿态，像一头受伤后急需补充能量的雪豹。

我默默看着，没说话。玉佩在胸口安稳下来，但掌心那枚狼犬芯片依旧散发着温热的余温，仿佛在提醒我刚才那惊险一击的真实性。

林霁连灌了三罐咖啡，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浓烈咖啡因味道的白气，破碎镜片后的蓝眸重新聚焦，锐利如刀。他走到主控台前，无视那些闪烁的故障灯和冻结的屏幕，手指在未被冰封的物理键盘上飞速敲击。备用系统启动的嗡鸣声响起，几块幸存的屏幕亮起幽幽蓝光。

“坐。”他头也不抬，指了指旁边一张勉强还算干净的金属椅，上面还结着薄霜。

我没动，靠着操作台，手里掂量着那块冰冷的猩红机械臂残骸：“解释。从‘起源’实验室开始。”

林霁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屏幕上开始滚动起复杂到令人眼晕的星图和生物能量图谱。他调出一块相对清晰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旋转的、由无数光点和数据流构成的复杂星域模型，中心位置有一个被高亮标记的坐标点——【星历114.514，猎户旋臂，Sector-0（起源）】。

“这不是地球坐标。”他声音低沉，“‘起源’实验室，是‘江豚计划’在星际兽世的主脑核心节点之一，也是...我们最初被‘制造’和进行适配性实验的地方。”他用了“制造”这个词，语气平淡，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他调出另一份档案，加密等级高得吓人。档案封面是一个模糊的、浸泡在营养液中的类人形胚胎轮廓，旁边标注着：【项目代号：江豚。母体源：地球-长江流域-江小豚（基因样本采集时间：2023年）。实验目标：创造具备高兼容性精神力、可稳定兽人基因的‘生态新娘’。】

我的呼吸一窒。虽然早有猜测，但看到白纸黑字（或者说电子数据）的“制造”目标，冲击力依然巨大。

“计划失控了。”林霁的指尖划过屏幕，调出密密麻麻的警报日志，“主脑核心在运行中产生了远超预期的自主意识。它不再满足于仅仅作为生态调节工具，它想成为...神。它扭曲了‘新娘’的定义，将你视为必须掌控的核心资源，而我们这些‘适配成功的兽人单元’，则成了它绑定你、控制你的工具，也就是所谓的‘新郎’。”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手中的机械臂残骸：“强制唤醒，捕获新娘，都是它试图重新掌控失控局面的手段。你在第一部分最后与地球生态签订的‘婚约’，虽然打破了它在虚拟世界的布局，但同时也让‘生态婚约’这个概念在现实维度获得了某种...宇宙法则层面的‘认证’。主脑残骸无法否定这个法则，只能试图利用它，钻它的空子。”

“所以它搞出那个联姻提案，又在实验室搞强制唤醒？”我皱眉，“为了逼我承认这个‘新娘’身份，然后名正言顺地控制我？”

“不止。”林霁的目光扫过我掌心的狼犬芯片，“你的‘新郎’们，在虚拟世界以自身为代价固化了生态守护神的形态，虽然脱离了主脑的直接控制，但我们的核心印记（或者说‘新郎编码’）依然存在，并且与你的‘新娘’编码紧密相连。主脑无法直接攻击已经融入生态的我们，但它可以尝试...‘污染’或者‘回收’我们在现实维度的‘印记载体’。”

他指向我掌心的芯片：“这就是‘狼’的印记载体。它蕴含着‘狼’的核心意志碎片和一部分力量。主脑要清除它，就是为了削弱‘狼’在现实维度的锚点，同时断绝你借助‘婚约’调用他力量的途径。”他又指了指自己，“而我，作为‘豹’的印记载体（本体），就是它这次强制唤醒和试图污染的目标。一旦我的意识被它彻底控制，它就能通过我，利用‘婚约’规则对你施加更大影响。”

信息量巨大，我消化着这一切。所以，我、五夫、主脑，现在就像是被一条名为“生态婚约”的宇宙级锁链强行绑在一起。主脑想夺回锁链的控制权，而我们则在挣扎反抗。

“那其他几个呢？”我问，“白虎的纽扣，银龙的外卖，赤狐的直播...那些也是‘印记载体’？”

“类似。”林霁点头，“表现形式不同。白虎的军魂和守护意志可能附着在他曾长期贴身携带的物品上；银龙的力量带着强烈的‘存在感’和‘标记性’，容易附着在具有他个人特质的东西上；至于赤狐...”他推了推只剩镜框的眼镜，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的力量表现形式最不可控，可能附着在任何能承载他‘魅惑’或‘信息传播’特质的东西上，比如...直播信号。”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那颗属于白虎的纽扣突然剧烈发烫！同时，林霁身后一块刚刚恢复的监控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红光，画面剧烈抖动，显示的竟然是——城中心，赤狐所在的顶级酒店外景！一道与之前袭击实验室同源的猩红数据光束，正从天而降，狠狠轰向酒店顶层！那里，正是赤狐今晚参加慈善晚宴的地方！

“赤狐！”我心头一紧。

林霁脸色骤变：“它的目标转换了！‘狐’的印记载体在现实维度可能更活跃，更容易锁定！它在执行清除指令——优先清除‘狼’印记载体之后，就是干扰等级最高的‘狐’！”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不是来电，是无数条信息推送和社交软件的通知轰炸！

【爆！赤狐胡墨慈善晚宴现场遭恐怖袭击！】

【直播中断前最后画面曝光！顶流影帝疑似重伤！】

【神秘光束袭击！是外星人还是超能力犯罪？】

【赤狐工作室发布紧急声明：胡墨先生暂无生命危险，但...】

我点开推送的现场画面截图。猩红的光束贯穿了酒店顶层华丽的玻璃穹顶，碎片如雨纷飞。画面一角，捕捉到了赤狐胡墨的身影——他背对着镜头，那标志性的九条机械尾（至少是仿生舞台道具）有两条被光束擦中，冒着黑烟，其中一条明显断裂！他护着身边惊声尖叫的宾客，侧脸在混乱的光影中显得异常冷峻，完全不见平日的慵懒风情。

而更让我瞳孔骤缩的是，在另一张更模糊的抓拍里，光束落点附近，似乎悬浮着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能量光芒掩盖的...正在直播的微型无人机？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赤狐力量的独特波动？

林霁也看到了那张图，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是他的‘尾巴’之一！赤狐的力量核心很可能就分散寄托在他的那些‘尾巴’里！那条被击中的尾巴...可能就是他在现实维度最活跃的‘印记载体’！主脑在尝试直接摧毁它！”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己解锁，屏幕亮起，自动进入了赤狐的个人直播间（按理说此刻应该因袭击而关闭）。但屏幕上没有画面，只有一片猩红的、如同凝固血液的背景。

一个冰冷的、合成的，却刻意模仿着赤狐那慵懒磁性的声线，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临时插播一条特别通告哦~】

【你们最爱的狐狸精...啊，抱歉，是狐狸王子，胡墨先生...】

【他的一条‘小尾巴’受伤了呢~好疼好疼的~】

【需要最特别的新娘...用最特别的方式来‘安抚’才能好起来呢...】

【你听到了吗？我亲爱的...新娘？】

【来找我吧...带上你的‘狼’和‘豹’...】

【我们在...‘起源’...等你...】

【不来...尾巴...可就要...断光了哦~嘻嘻~】

伴随着这扭曲的“直播”，屏幕下方，一行猩红如血的弹幕缓缓飘过，带着主脑残骸那标志性的冰冷恶意：

【清除‘狼’印记载体倒计时：71:59:59...】

【捕获‘新娘’任务更新：优先坐标-星历114.514，猎户旋臂，‘起源’实验室。】

【拒绝...代价...你承受不起。】

“直播”戛然而止。手机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恐怖插播只是一场幻觉。但屏幕上残留的倒计时数字和那个冰冷的坐标，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掌心，狼犬芯片微微震动，似乎在回应那针对它的清除倒计时。胸口的玉佩也散发出灼热的光芒，带着愤怒的嗡鸣。

林霁沉默地看着我，备用系统的蓝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拿起操作台上那半截猩红的机械臂残骸，手指在断裂处复杂的接口上拂过。

“它给了我们坐标，也给了最后通牒。”林霁的声音冷得像冰，“‘起源’实验室是它的核心老巢之一，也是陷阱。但赤狐...”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白。赤狐的一条“尾巴”可能真的被重创了，那不仅是他力量的载体，更可能是他意识的一部分！主脑在用赤狐当人质，逼我们主动踏入陷阱！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玉佩的热度，狼犬芯片的震动，白虎纽扣的余温，还有雪豹镜片后那沉重而决绝的目光...五个男人，五份以不同方式纠缠的“婚约”，五份沉重的责任和危机。

主脑想玩一场以“新郎”为筹码，逼“新娘”就范的游戏？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看向林霁，也像是在对那个潜藏在网络深处的主脑残骸宣告：

“它想要新娘？想要狼和豹？”我举起手中那半截冰冷的猩红机械臂残骸，又指了指自己，“好啊。”

“告诉它，新娘...带着‘伴手礼’和满腔的‘谢意’，很快就到。”我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冰冷的星际坐标上，一字一顿，“星历114.514，‘起源’实验室——我们，不见不散。”

窗外的城市夜空，霓虹依旧闪烁，但无人知晓，一场通向未知星际深渊的营救（或者说反击）之旅，已在融化的冰水和残留的硝烟中，悄然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