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香水

第二天一早，整个云州城就热闹了起来。

福兴阁，云州城最大的酒楼。

十余栋院落楼阁，错落有致，精巧雅致处自有一番风韵，宽阔大气处更显富贵气象。朱漆大门两侧，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门楣上“福兴阁”三个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庭院内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廊柱上攀附着紫藤，花朵层层叠叠，随风轻摆。亭台楼阁间，不时传来丝竹之声，觥筹交错之音。

这里向来是达官贵人们最爱的宴饮之所。楼中装潢考究，各色珍馐美味应有尽有，就连最普通的一道菜品也要比寻常酒楼贵上三分。

今日，马克踏上了他包下的望月楼。

这座小楼虽不是福兴阁最气派的建筑，却也颇有特色。三层楼高，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临窗而坐，可俯瞰整个福兴阁的园林景致。

马克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玉带流光溢彩。他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踏上楼梯。楼上已经坐了不少宾客，都是云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才刚刚上楼，他衣袖中突然滑落一物，“啪”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惊动了在座宾客。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马克已经跪倒在地，对着满地碎片嚎啕大哭。他的双手颤抖着想要捡起那些碎片，却又不敢触碰，生怕弄伤了手。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马克的声音中充满了懊悔与绝望。

正当宾客们面面相觑之际，一股奇异的香气突然弥漫开来。

这香气来得突然，却又如此动人。淡雅中带着一丝神秘，清冽中又透着几分甜美。似乎是百花的精粹，又仿佛是天地的灵气，让人闻之心旷神怡，忘却烦忧。

香气很快飘散到周围几座楼阁，引得不少食客纷纷侧目。有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想要将这美妙的香气留存在记忆中。

“马克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身着绫罗绸缎的富商连忙将他搀扶起来，脸上写满了关切。

马克抹着眼泪，声音哽咽：“这可是波斯皇家的'琼华露'啊！”他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是我从万里之外带来的珍品，本想今日与诸位分享......”

“琼华露？”众人闻言一愣，随即议论纷纷。

“正是。”马克叹息道，眼中满是痛惜，“在我波斯，这些全都是宝贝。今日本想请诸位品鉴，却不想......”

说着，他又要跪下，被众人连忙拦住。有人递上手帕，有人递上茶水，纷纷出言安慰。

这个故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云州城。

一时间，福兴阁门前车水马龙，比往日更加热闹。马车络绎不绝，轿夫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不少人专程前来，就为了一睹这传说中的天香。

最令人称奇的是，这香气竟然经久不散。

十天过去了，那股令人沉醉的香气依旧萦绕在望月楼中。有人说这是琼华露的神奇之处，有人说这是上天的眷顾，更有人说这是仙家法术。

福兴阁的掌柜见状，灵机一动，直接将望月楼改名为“留芳阁”。这座原本不起眼的小楼，一跃成为了福兴阁最贵重的场所。

掌柜重新装饰了整个楼阁，换上了最精美的屏风，最上等的桌椅。就连茶具都换成了官窑出品的青瓷。预订“留芳阁”的价格更是水涨船高，却依然一位难求。

消息传开后，不少达官贵人纷纷托人寻找马克，开出天价想要购买琼华露。有人愿意以黄金万两相换，有人甚至愿意以一座宅院作价。

然而马克却始终推说存货不多，只在特定场合赠予有缘人。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反而让琼华露的身价更上一层楼。

一瓶香水，搅动了整个云州城的风云。

文人墨客们挥毫泼墨，赞颂这香气的奇妙。有人将其比作“九天仙露”，有人称之为“异域珍宝”。但比较起来，却都不及琼华露瓶子上那两首《浣溪沙》来得动人。

那诗词写得极妙，既道尽了香气的绝妙，又暗含了无限深意。一时间，不少文人争相临摹，以为能参悟其中奥秘。

随着时日推移，因为秦玄设计了四种不同香型的瓶子，这异域珍品也被云州人雅称为“四季流芳”。每一种香型都各具特色，或清雅，或浓郁，或神秘，或甜美。

这些出自小桃之手的香水，竟比黄金还要珍贵数倍。就连一些见多识广的商人也感叹，这香水简直就是点石成金的宝物。

毕竟，黄金处处可见，但这四季流芳，能闻上一闻都是莫大的福分。

其实，只有秦玄和马克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那日马克“不慎”打碎香水时，秦玄早已安排人手在福兴阁各处洒上香水。此后一个多月，他们还会定期补充，这才让香气经久不散。

这一招果然奏效。马克也因此成了云州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少人想方设法与他结交，希望能得到一瓶琼华露。

就连秦玄的顶头上司孙县令都找上门来。

那日，孙县令特意来到衙门找秦玄。他搓着手，一脸为难：“秦捕头啊......”

秦玄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相迎：“大人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孙县令欲言又止，“有贵人托我找马克买一瓶琼华露......”

原来有人打听到马克对秦玄格外尊敬，便想通过孙县令这条路子。

秦玄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派正色：“大人放心，明日就让人送一瓶到府上。”

第二天，秦玄便派人送去一瓶琼华露，并以马克的名义表示，这是对孙县令的敬意，分文不取。这一手更是让孙县令感激不已。

此事了结后没多久，秦玄特意去了趟天威镖局。

安马远见到他，态度比往常更加热切。他亲自出门相迎，将秦玄引到后院的凉亭中。

毕竟天威四剑已经将前段时间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这位老英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暗自惊叹。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和有礼的年轻捕头，竟是如此了得的人物？

据他的弟子们所说，秦玄断案如神，一言一语皆有玄机。不论是面对老鹰婆那样的地头蛇，还是永安侯这样的贵胄，甚至是那些可怕的黑衣杀手，都能从容应对。

这等智慧和手段，配上他那年轻的面庞，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寒暄过后，秦玄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瓶身洁白如玉，造型古朴典雅。

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纯酒精，专门用来给天威四剑处理伤口的。

这个时代医术不发达，他担心那些伤口会感染。虽然天威四剑都是武林高手，但伤口处理不当也会留下隐患。

拿着手中的酒精，小桃还跟他闹了好大的脾气。在她看来，这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四倍的宝贝！

安马远看到这白瓷瓶，眼前一亮。瓶子造型与琼华露如出一辙，想必内里也是稀世珍品。

他想起女儿安马玥曾绘声绘色地讲过，秦玄是如何用一杯玉露春降服老鹰婆的。那时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看来，这位年轻人果然深藏不露。

不等秦玄解释，安马远已经打开瓶盖，仰头就是一口。

“且慢！”秦玄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安马远一口气灌下大半瓶，然后仰头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这一嗓子，把整个镖局的人都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