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事关重大的武科举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院子里略显凝重的气氛。赵倾洛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婶母,武科举的考试很危险吗?”

卫琉却认真起来,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危险自然是有的。骑射最凶险,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轻则断腿,重则......”

赵倾洛心跳骤然加快,指尖微微发凉。

“那、那摔断腿的话,会不会......”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会跛脚。”卫琉叹道,“运气差的,甚至可能要截肢。每年武举,都有考生因此废了前程。”

赵倾洛攥紧了手指,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她想起那个预言般的梦,梦里的楚笒焉,就是在武科举时出了意外,从此一瘸一拐......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此被命运打碎了所有骄傲。

“去年就有个将门子弟,”卫琉继续说道,“骑射考试时马受惊了,人直接被甩出去十几丈远。听说现在还躺在床上,怕是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赵倾洛的心揪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但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所以说啊,”卫琉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语气悠远,“武举虽然比战场安全,但也不是全无风险。只是相比之下,总归是个更好的选择。”

赵倾洛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既然知道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那就要想办法避免。

不能让楚笒焉参加明年的武科举。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去。

“倾洛?”卫琉看着突然沉默的小姑娘,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没什么。”赵倾洛回过神,露出甜美的笑容,“就是在想,武科举真是太辛苦了。”

卫琉点点头:“可不是。不过为了楚家,也只能如此了。”

赵倾洛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在心里道:楚笒焉,你的未来,我替你守着。

“婶母,”赵倾洛忽然开口,“您说的那些武举考生,他们都是怎么受伤的?具体情况您知道吗?”

卫琉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赵倾洛笑得天真,“毕竟堂弟也要参加,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卫琉沉吟片刻:“也罢,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确实有几个印象深刻的案例......”

她开始细细讲述那些武举考场上的意外。赵倾洛认真听着,时不时还会追问一些细节。

赵倾洛的心却渐渐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或许会让很多人失望,甚至会惹来非议。但只要能保护楚笒焉,这些都不重要。

卫琉说得口干,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她没有注意到,在她低头的瞬间,赵倾洛眼神复杂。那里面有担忧,有决心,还有一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时候不早了。”卫琉看了看天色,“我该回去了。”

“嗯。”赵倾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多谢婶母今日告诉我这些。”

看着赵倾洛离去的背影,卫琉若有所思。这丫头今天问的问题,似乎都很有针对性。但她随即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卫琉走后,赵倾洛趴在床榻上,任由绿萝和春雨为她按摩酸痛的双腿。

今日练功确实有些过了。她能感觉到肌肉深处传来阵阵酸痛,但这种疼痛却让她感到莫名的满足。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张嬷嬷站在床边,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第一天就练了这么久,把楚二夫人都吓坏了。您看看您的手,都磨出血泡了。”

赵倾洛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卫琉婶母确实被吓到了,但更多的是惊喜。她清楚地记得卫琉婶母看向自己时那闪烁的目光,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指。

“奴婢给您上些药膏吧。”春雨心疼地看着小姐手上的伤处。

“不必。”赵倾洛轻声拒绝,“让它结痂就好。”

张嬷嬷听罢更急了:“小姐,今晚必须得留人守着您。”她转头对两个丫鬟道,“你们谁留下?万一夜里有什么不适......”

“不必了。”赵倾洛睁开眼,眸中满是倔强之色。

“楚二夫人特意交代,要看着您的情况。”张嬷嬷立即板起脸,语气里带着焦虑,“万一...万一尿血了可怎么办?您是大家闺秀,哪里受过这种苦?”

屋内的烛光微微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赵倾洛沉默片刻,终于无奈道:“让绿萝留下吧。”

“奴婢留下便是。”绿萝忙不迭地应道。

“别在外间守着了,就在我房里的软塌上睡。”赵倾洛说完,目光渐渐失焦,思绪飘向远方。

她清楚地记得梦中的一切。明年春天的武科举,楚笒焉会在最后一场考试中受伤。那场意外不仅毁了他的前程,更是让整个楚家陷入了无尽的痛苦。而她的父亲,也因此......

赵倾洛猛地攥紧了被角,指节泛白。

要阻止这一切发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楚笒焉不去参加武科举。但以楚笒焉的性子,除非有更好的选择。

参军?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在她脑海中生了根。虽然参军也有危险,但那又如何?她现在做好人,不代表会对所有人都心慈手软。尤其是对楚笒焉。

梦中的一切,她欠楚老夫人的,欠楚笒霄的,都已经还清。但楚笒焉?她可从未亏欠过他什么。

“小姐,要翻身了吗?”绿萝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赵倾洛翻了个身,继续思索。现在的问题是,楚二叔说过,若楚笒焉敢去从军,就要和他断绝关系。那该如何说服楚二叔?

与此同时,听雨轩的膳堂内。

酒香四溢,菜香诱人。檀木圆桌旁,章氏、楚笒霄、卫琉和楚笒焉正其乐融融地用着晚膳。

“来,为笒霄仕途顺遂,为枫华身体康复,我们干一杯!”卫琉举起酒杯,眼角的笑纹里盛满了喜悦。烛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

章氏端起茶杯,含笑应和。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楚笒霄,却发现儿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楚笒焉刚要举杯,也注意到了堂兄的异样。“大哥?”

楚笒霄回过神,淡然道:“想些公事。”说着,他端起酒杯,和众人碰了一下。

“笒焉,”章氏放下茶杯,温柔地问:“在宫里当值还习惯吗?”

楚笒焉立即正襟危坐,仿佛又回到了宫中当值的状态:“回伯母的话,不辛苦。每隔两个小时就得绕城墙转一圈,还能见识朝中大员,受益良多。”

“别这么拘谨。”章氏笑道:“在家里不必如此。”

“是。”楚笒焉稍稍放松了些。

“你那科举考试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章氏又问,语气里带着关切。

楚笒焉的表情瞬间僵硬,筷子在碗边轻轻一顿。“早都胸有成竹,根本不需要额外操心。”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抗拒。

“这话怎么说?”卫琉急了,放下筷子,“兵书可背熟了?骑射可练好了?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楚笒焉的手指在膝上收紧,指节微微发白。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楚笒霄看了他一眼,适时开口道:“宫中有校场,有名师,笒焉在那里练武正好。至于其他,有婶母教导,不必太过操心。”

这话看似在安抚,实则是在提醒卫琉——适可而止。

卫琉会意,不再多言,只是夹了块鱼肉放在楚笒焉碗里:“多吃点,练武要补充体力。”

楚笒焉暗暗松了口气,堂兄的解围来得正是时候。他紧绷的手指缓缓放松,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母亲。桌上的饭菜香气四溢,可此刻却无人有心思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