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棺连星

剑冢禁地的冰层在子夜时分突然发出蛛网般的龟裂声,九道青铜棺椁的轮廓从冰下浮起,棺盖摩擦的尖啸声像生锈的刀刃划过神魂。苏沉舟握着逆鳞甲的手掌骤然收紧,甲片上新生的龙纹突然发烫,映得他掌心通红如熔金——那是昨夜从寒潭带出的异变,此刻正与空中棺椁上的星纹形成诡异共振。

“天尸古宗的‘九星连尸阵’!”林清玥的雪眸骤然收缩,她腰间冻结的龙符突然发出濒死般的轻鸣,“他们在透支尸界本源强行开阵,剑冢的空间壁垒要破了!”话音未落,天际突然裂开九道血缝,青铜棺椁裹挟着腐尸气息的黑雾坠落,每具棺椁表面都刻满蠕动的尸纹,棺角悬着的尸油灯笼里,漂浮着剑冢弟子的残魂。

首座棺椁砸在剑冢外围的刹那,千座剑碑同时崩裂。苏沉舟眼睁睁看着最近的剑碑表面浮现出血色水纹,刻着“斩龙”二字的石碑竟如黄油般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尸茧——那是被尸气侵蚀的剑冢弟子,此刻正破茧而出,皮肤下蠕动的尸虫在月光下泛着青磷光。

“沉舟,护住心脉!”林清玥突然将他推开,手中冰棱剑划出十二道冰晶锁链,却在触及血沼的瞬间发出滋啦声响。血沼表面升起千万具白骨手臂,每根指骨都缠着剑冢弟子的发丝,正是天尸古宗“借尸还魂”的禁术。苏沉舟胸口的剑心烙印突然炸开刺目金光,却混着昨夜吸收的龙尸怨气,在体表形成半透明的龙鳞铠甲。

“嗷——”第九具棺椁落地时,苏沉舟突然发出压抑的低吼。体内的幽冥龙气不受控制地翻涌,寒潭底吸收的龙尸怨气竟与血沼中的尸气产生共鸣,他看见自己的手背浮现出淡金色的冥龙纹,那是龙族禁术“冥龙唤魂”的征兆。更可怕的是,九具棺椁中央的血池里,正升起十二具身披骨甲的亡灵战士,他们的骨甲缝隙间流淌着黑色龙血,头盔上的龙首雕纹与苏沉舟梦中的冥龙卫一模一样。

“剑冢三长老在此,尔等宵小敢犯我圣地!”苍老的暴喝声中,三道剑光从剑冢主峰斩落。为首的灰袍长老手持断剑,剑身上“斩龙”二字泛着陈旧的血光,正是当年剑宫初代剑主的配剑残片。苏沉舟注意到,当长老看见他体表的龙鳞铠甲时,瞳孔骤然收缩,断剑剑锋竟悄悄转向他的咽喉。

“小心!”林清玥的冰棱剑劈开偷袭的尸手,却看见三长老的剑光在苏沉舟胸前划过,看似斩向尸潮,实则在试探他的防御。苏沉舟本能地侧身,龙鳞铠甲表面泛起水纹般的波动,竟将断剑的剑气卸入血沼,激起大片白骨炸裂——这正是龙族“卸力鳞甲”的秘术,三长老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冥龙卫,醒!”天尸古宗的使者站在最高的棺椁上,手中骨笛吹出刺耳的音调。十二具冥龙卫同时单膝跪地,骨甲碰撞声中,他们的胸口浮现出与苏沉舟相同的剑心烙印。苏沉舟突然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自己身披同样的骨甲,率领亡灵军团在尸界征战,而眼前的使者,竟戴着与记忆中相同的青铜面具,面具缝隙间露出的手腕上,赫然纹着苏家族徽。

“苏...家?”苏沉舟的低语被尸潮的嘶吼淹没。他看见使者腰间的玉佩闪过微光,那是苏家家主才能佩戴的“逆鳞佩”,但佩饰背面却刻着天尸古宗的尸纹——原来苏家早已被渗透,那些在现世追杀他的“族人”,竟是尸宗安插的棋子。

幽冥龙气在此时彻底失控。苏沉舟感觉有另一个意识在识海苏醒,那是昨夜在龙尸记忆中瞥见的暴虐人格,此刻正借尸气壮大。他的瞳孔变成竖瞳,指尖弹出尺长的骨爪,骨爪表面流转的不再是龙气,而是浓稠如沥青的冥河之力。当最近的冥龙卫挥刀劈来时,他竟本能地抓住对方手腕,骨爪刺入骨甲的瞬间,冥龙卫体内的黑色龙血被疯狂吸收,化作他背后浮现的冥龙虚影。

“这是...冥龙噬魂!”三长老的断剑终于直指苏沉舟,“你竟修炼天尸古宗的禁术,还敢冒充我剑冢弟子?”剑光未至,剑冢地脉的力量已在苏沉舟脚下凝聚出困龙阵。林清玥正要反驳,却看见苏沉舟突然仰天长啸,吸收了冥龙卫力量的身体竟在阵中硬生生长高三尺,龙鳞铠甲蜕变成白骨战铠,每片骨甲上都刻着剑冢禁地里的弑龙纹。

“长老小心!他被尸气侵蚀了!”林清玥的冰棱剑挡在苏沉舟面前,却被他反手一挥扫飞。此刻的苏沉舟眼中只有血色,他看见天尸使者手中的逆鳞佩,想起记忆中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两者拼合,正是完整的苏家族徽,而徽记中心,赫然是龙族的冥龙印。

“把玉佩...交出来。”他的声音混着骨鸣,每一步都在血沼中踩出龙形印记。十二具冥龙卫突然转身,将天尸使者围在中央,他们的骨甲发出共鸣,竟在使者头顶凝聚出冥龙虚影。苏沉舟瞳孔骤缩,他终于想起,这些冥龙卫正是十万年前龙族战败时,被剑宫联手天尸古宗封印的亡灵军团,而眼前的使者,正是当年背叛龙族的祭司。

“原来你就是那条漏网之鱼。”使者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半张腐烂的脸,“苏沉舟,你以为自己是苏家后人?错了——你胸口的剑心烙印,正是用你龙族父亲的逆鳞所铸!”他的话音未落,九具棺椁同时打开,里面躺着的竟是与苏沉舟容貌相同的男子,他们胸口的剑心烙印正在滴血,每滴血都化作尸虫扑向他。

“小心那些棺木!是‘九棺连星’的核心!”林清玥从破碎的龙符中勉强调动一丝冰凰之力,在苏沉舟背后凝出冰凰虚影。冰与火的碰撞在血沼中央炸开,苏沉舟趁机制住最近的冥龙卫,骨爪刺入其眉心的瞬间,一段记忆如潮水涌来:十万年前,龙族大祭司与天尸古宗联手,用九位龙子的尸身炼制冥龙卫,而苏沉舟,正是最后一位龙子的转世。

“原来...我才是冥龙卫的宿主。”苏沉舟的低语被三长老的剑光打断。此刻的三长老眼中只有警惕,他显然认出了苏沉舟施展的龙族禁术,断剑上的“斩龙”二字泛起强光,正是当年剑宫用来封印龙族的杀招。林清玥突然横插在两人之间,雪发无风自动:“长老,他是被尸气操控的!真正的敌人是天尸古宗!”

她的话换来的却是三长老的冷笑:“冰凰一脉的小丫头,你当老夫看不出?他体内的幽冥龙气,分明是龙族与尸宗禁忌融合的产物。”剑光骤然加强,竟引动剑冢地脉之力,在苏沉舟脚下凝聚出九柄悬浮的断剑,正是昨夜寒潭所见的同源武器。

千钧一发之际,苏沉舟体内的暴虐人格突然接管身体。他反手抓住林清玥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白骨战铠表面的弑龙纹竟开始逆转,化作吸收灵气的冥龙纹。三长老的断剑突然失控,剑尖转向最近的棺椁,斩落的瞬间,棺中“苏沉舟”的尸体化作飞灰,露出下面刻满星图的棺底——那正是昨夜逆鳞甲投影出的“九棺连星”阵图。

“原来阵眼在棺底星图!”林清玥趁机将冰棱剑刺入第二具棺椁,冰寒之力顺着星纹蔓延,第三具棺椁突然炸开,露出里面封存的龙族战旗。苏沉舟借此机会冲向天尸使者,骨爪撕裂对方手臂的瞬间,逆鳞佩终于落地。他捡起玉佩的刹那,所有冥龙卫突然发出哀鸣,骨甲片片崩落,露出下面刻着“苏”字的锁魂钉——原来他们的灵魂,早已被苏家禁术禁锢。

“你以为毁了阵眼就能赢?”使者在爆炸中化作黑雾,声音从九具棺椁中传来,“九棺连星,连的是龙裔之魂——苏沉舟,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为大阵充能!”血沼突然沸腾,苏沉舟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水中分裂,九道相同的身影从棺椁中走出,他们胸口的剑心烙印组成完整的龙族魂印。

三长老的断剑终于停下,他看着苏沉舟手中的逆鳞佩,以及棺底的龙族战旗,突然想起剑宫密卷中的记载:“当九棺现世,龙裔归位,剑冢将重现十万年前的血色黎明。”老人的手第一次颤抖,他终于明白,眼前的少年不仅是龙族后裔,更是天尸古宗与剑宫博弈的关键棋子。

“清玥,带他走!”三长老突然挥剑斩向最近的棺椁,“老夫替你们拖住阵眼,记住——去剑冢禁地找初代剑主的剑鞘,那里藏着龙族被背叛的真相!”他的声音被棺椁爆炸的气浪吞没,苏沉舟看见老人背后浮现出与寒潭古尸相同的剑宫徽记,那徽记中央,同样有个扭曲的龙形纹路。

血沼逐渐退去,九具棺椁沉入地底,只留下中央的逆鳞佩和沾满尸血的龙族战旗。苏沉舟握着玉佩,发现背面的尸纹正在消退,露出母亲当年刻下的小字:“沉舟,去星陨龙巢找父亲的龙枪——那是唯一能劈开九棺的武器。”他抬头望向剑冢深处,那里的禁地入口正渗出龙族特有的金光,而林清玥,正用受伤的手为他擦拭脸上的尸血,发间的冰蓝色愈发明显。

“三长老说的对,我们该去禁地了。”林清玥的声音带着疲惫,“但在那之前——”她指尖划过他手腕的冥龙纹,“你刚才施展的冥龙噬魂术,为什么会让冥龙卫停止攻击?还有,天尸使者说你的剑心烙印是用逆鳞所铸...”

苏沉舟摇头,将逆鳞甲与逆鳞佩拼合,两种龙纹竟无缝对接:“现在我只知道,苏家、剑宫、天尸古宗,三方都在争夺我的血脉。而那九具棺椁里的‘我’,应该是前几次轮回的转世身。”他望向远处逐渐恢复平静的剑冢,剑碑残骸上的血迹正在凝结成星图,“清玥,你还记得寒潭底的断刃吗?它和星陨龙枪是同源,或许,只有集齐所有断刃,才能真正解开九棺连星的秘密。”

夜风带来远处的哭号,那是剑冢弟子在清理尸茧。苏沉舟握紧龙枪,枪尖突然指向天空——那里,九颗血色星辰正以诡异的轨迹排列,正如棺底的星图。而在他看不见的识海深处,那个暴虐的人格正舔舐着嘴角的尸血,眼中倒映着九具棺椁重新升起的画面,唇角勾起冰冷的笑:“第七次轮回,终于开始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