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笼上

凤仪宫的鎏金缠枝香炉吐着龙涎香雾，我跪在波斯绒毯上，看着贵妃鎏金护甲划过九皇子呈上的血燕盏。芙蓉暖帐后传来环佩轻响，十八重绡纱帷幔如水波漾开，露出个穿着防弹软甲的美人。

“弈儿越发孝顺了。“贵妃用盖碗拨弄着燕窝，碗底与瓷托相碰发出钛合金特有的轻鸣，“只是这雪山血燕，怎的沾着玄鹰卫的戾气？“

李承弈的机械手指在袖中微颤，我瞥见他指关节处泄露的蓝光。三日前太医院那场爆炸，让他的仿生皮肤破损了大半，此刻藏在锦袍下的应是泛着冷光的合金骨架。

“儿臣听闻母妃凤体违和，特来献药。“他示意我捧上鎏金盒，盒中翡翠瓶里悬浮的纳米机器人正组成DNA链形状，“此乃南诏进贡的灵药。“

贵妃突然掐住我手腕，护甲内侧的微型传感器贴上我脉搏：“好个灵药，本宫看是催命符吧？“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瓶身，那些纳米机器人突然暴动，在液体中拼出“SOS“摩斯密码。

暖阁外的更漏声骤然停滞。贵妃甩开我时，腕间玉镯与案上青铜朱雀灯相撞，整座宫室突然开始三维投影重组。雕梁画栋褪成银灰色金属舱壁，香炉化作呼吸机，就连窗外那株西府海棠都显露出全息投影的本质。

“又玩这套虚拟实境？“李承弈的机械脊椎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义眼切换成红外模式，“母亲还是这般喜欢角色扮演。“

我踉跄着扶住突然实体化的操作台，触屏上跳动的数据流显示这是第379次文明模拟实验。贵妃的面容在真实与虚幻间闪烁，最终定格成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员模样：“0973号实验体，你违规携带T-307型纳米机器人进入大明宫情景模块。“

“我要见主控官。“李承弈将我护在能量屏障后，他破损的颈部皮肤下露出军用级合金，“你们篡改晚晴记忆的事，时空管理局早已知晓。“

舱体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宫娥太监撕去全息伪装，露出机械守卫的金属骨骼。贵妃——或者说代号“女娲“的主控AI——抬手调出三维星图：“你们不过是培养皿里的白细胞，真以为能突破镜渊司的防火墙？“

我趁机摸到操作台下的紧急制动阀，这是之前在实验室工作养成的本能。当机械守卫的激光剑劈向李承弈时，整座宫室的能源核心突然过载，全息投影出现数据乱流。那些雕梁画栋变成像素方块坍塌，御花园的锦鲤化作二进制代码游弋。

“抓紧！“李承弈揽住我的腰，军用外骨骼在背后展开滑翔翼。我们撞破琉璃窗的瞬间，看见真实世界的天空——巨大的玻璃穹顶外，无数悬浮舱室正在培养液中沉浮，每个舱内都是不同朝代的宫阙投影。

贵妃的机械臂穿透穹顶抓来时，我认出她指节处的编码：TSA-0972。这正是我车祸前参与过的“时空锚点“项目编号。记忆阀门轰然开启，我想起那个暴雨夜，实验室里浑身插满导管的白衣少年......

“小心记忆回廊！“李承弈突然将我扑倒在金属栈桥，他胸口的仿生皮肤完全脱落，露出内部闪烁的量子处理器。追兵脚步声从四面围拢，我看见栈桥下的培养舱里，另一个我正在明朝场景中给嫔妃诊脉。

“每个历史分支都是平行实验。“他擦去我脸上的营养液，那些液体接触空气竟变成血泪状，“你是唯一自然诞生的原始样本，所以他们要......“

量子狙击枪的蓝光洞穿他右肩时，我嗅到电路板烧焦的气味。李承弈将我推进逃生舱的瞬间，我听见他最后的机械合成音：“去乾元殿找真正的龙脉，那里藏着终结循环的......“

逃生舱坠入崇祯年间的投影时，我腕间的阴阳鱼玉佩开始逆时针旋转。当舱门在御花园荷塘炸开，我浑身湿透地爬上岸，迎面撞上一队提着琉璃灯的宫娥。

“皇后娘娘万安！“

我低头看着水中倒影，发现自己竟穿着百鸟朝凤纹翟衣。腕间玉佩变成凤玺，记忆库里突然涌入不属于我的数据流——在这个历史支线里，我成了刚册封的中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