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恐惧?

“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滚出来!”

蝰蛇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嘶哑得被砂纸打磨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蝙蝠侠”这个名字的分量,更何况,两周前,他才刚和哥谭企鹅人的手下完成了一笔交易。

如果是蝙蝠侠找上门,那就意味着一切都完了。

相比于蝙蝠侠,蝰蛇更愿意相信,袭击者是那个戴眼罩的蒙面怪胎。

可他无法理解,如果那个怪胎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两周前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难道,这次真的是本尊?

这致命的猜测,让这帮本就濒临崩溃的匪徒,彻底陷入疯狂。

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疯狂转动,试图捕捉任何动静,但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什么也没有。

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一声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金属刮擦声。

那声音微弱得仿佛蚂蚁爬行,但在死寂的酒吧中,却清晰得震耳欲聋。

蝰蛇的瞳孔在黑暗中猛然缩成一个针尖,惊惧让他彻底失控,他猛地抬起乌兹冲锋枪,朝着天花板那片虚无的黑暗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哒——!

震耳欲聋的枪声野蛮地撕裂黑暗,枪口焰火疯狂闪烁,将一张张扭曲惊恐的脸庞照得煞白。

那些脸在闪烁的火光中扭曲变形,那是地狱中的油画。

子弹打得天花板木屑与水泥碎块簌簌落下,却空无一物。

枪声停歇,更死寂的黑暗重新降临,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将一切重新吞噬。

枪声骤歇。

黑暗像一盆浓墨,兜头浇下,黏稠得化不开,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与声响。

唯有刺鼻的硝烟味,顽固地钻入鼻腔,混合着耳膜深处不散的尖锐嗡鸣,构成了此刻世界的全部。

死寂,是比枪声更恐怖的刑罚。

但,它并未持续太久。

人群最密集处,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猛然刺破这片死寂,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被活活剥皮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鸣。

紧接着,空气里响起一种尖锐的,撕裂气流的啸声,咻——!

如毒蛇吐信,阴冷,致命。

每一次啸声破空,都必然伴随着一记戛然而止的惨嚎,以及沉重肉体砸在地板上,那令人牙酸的“噗通”闷响。

恐惧,这无形的瘟疫,在黑暗中以几何级数疯狂蔓延,终于彻底绷断了蝰蛇帮众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他们再也分不清身边的喘息究竟属于兄弟还是魔鬼,更无法判断那收割生命的镰刀来自何方。

这些平日里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之徒,此刻成了被困在铁笼中,被戏耍的野兽。

他们举起手中冰冷的钢铁,朝着四周一切可能的、想象中的方向,疯狂扫射!

用震耳欲聋的枪声,宣泄着即将满溢,足以将灵魂焚毁的恐惧!

断续闪烁的枪口焰火,成了这片人间地狱唯一的照明。

每一次短暂的闪光,都像地狱的摄影师,飞快按动快门,定格下一幅幅狰狞的速写。

一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眼中布满血丝,瞳孔放大到极致。

灼热的子弹在奢华的吧台与墙壁上疯狂弹跳,溅起一簇簇致命的火星。

夜翼的身影在吧台与卡座之间上下翻飞,如一只在暴风雨中优雅捕食的夜枭。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如手术刀,剔除任何多余的累赘。

在狂风暴雨般的枪林弹雨中肆意穿行,身形完美融入闪烁的光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鬼魅得不似凡人。

每一次起落,每一次翻转,都必然有一个,甚至数个帮派成员惨叫着倒下,脖颈或持枪的手腕上,多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

“冷静!都他妈的给我冷静下来!”

蝰蛇声嘶力竭地咆哮,他试图用自己积攒多年的威势,重新掌控这彻底失控的局面。

然而,他的声音在自己手下因恐惧而制造的枪声洪流中,渺小如蚊蚋的嗡鸣,瞬间便被彻底淹没。

流弹,像一群失去蜂后的疯狂黄蜂,在这间酒吧里肆意乱飞。

昂贵的真皮沙发被撕开狰狞的口子,露出里面肮脏的棉絮。

天顶华丽的水晶吊灯应声碎裂,无数玻璃碎屑冰雹般倾泻而下。

突然!

蝰蛇的身体猛地一震,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一股灼热的撕裂剧痛从他左肩炸开,瞬间贯穿全身,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僵硬地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不断向外汩汩冒着温热鲜血的肩膀。

一颗流弹。

一颗来自他最信任的手下,此刻正因恐惧而疯狂扫射的子弹,毫不留情地钻进了他的身体。

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蝰蛇再也顾不上什么老大的尊严与颜面,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躲到了厚实的红木吧台下方。

他必须躲起来。

否则下一个瞬间,被自己人一枪爆头的,可能就是他。

吧台外面,枪声由狂乱的密集,逐渐变得稀疏、零落。

最终,彻底沉寂。

蝰蛇看着吧台后方酒架上,那些因为流弹而破碎的昂贵洋酒。

那些曾经价值千金的液体,此刻正与灰尘、血污和玻璃碴混在一起,变成一文不值的污秽。

他的心,像被一根烧红的钢针反复扎刺,剧痛无比,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楚。

这间酒吧,是他蝰蛇三分之一的身家。

没有毁在帮派火并里,没有被警察查封,却几乎……毁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吧台外,再无枪声。

唯有断断续续,充满痛苦的哀嚎与呻吟。

蝰蛇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肩膀,挣扎着,一点一点,从吧台下面爬了出来。

黑暗中,他摸到了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是他手下的尸体。

地面上,流淌着黏腻湿滑的液体,他已经分不清,那是昂贵的红酒,还是温热的血液。

他颤抖着站起身,环顾着这片由他亲手缔造,又被他亲手毁灭的炼狱。

残存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歇斯底里地朝着空无一人的黑暗怒吼。

“我知道是你!给我滚出来!”

“我不管你他妈的是不是蝙蝠侠!求你!我求求你!把这该死的灯打开!”

“我把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