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笔仙之暗室惊魂

林小满推开305宿舍门的瞬间，铁锈味的阴风扑面而来。她望着积满灰尘的六张铁架床，指尖扫过窗台时蹭下一块剥落的墙皮，露出下面暗褐色的霉斑。

“这是荒废了十年的老宿舍。“带路的王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要不是今年扩招......“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铁门晃动的吱呀声。林小满转头望去，夕阳正从走廊尽头的彩玻璃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血红色的菱形光斑。

深夜两点十七分，钢笔滚过地面的声响惊醒了林小满。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照明，看见那支从储物柜缝隙掉出的旧钢笔正停在周晓雅床前。月光透过发黄的纱帘，在钢笔镀铬的笔帽上凝成一点寒星。

“你也听见了？“

对床的周晓雅突然坐起身，长发垂落像黑色的瀑布。她赤脚踩上冰凉的水磨石地面，捡起钢笔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暗红色的伤痕。

林小满的呼吸凝滞在喉间。她分明看见钢笔在周晓雅掌心颤动，墨囊里渗出浓稠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紫色。

“要玩笔仙吗？“周晓雅转身时，背后的穿衣镜映出她苍白的脸，“听说这间宿舍十年前死过三个女生。“

潮湿的霉味在鼻腔里发酵。林小满跪在储物柜前，手机电筒照亮角落泛黄的笔记本。纸页间夹着的玉兰标本早已枯黄，却仍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腐香。

“2009年9月1日，今天搬进新宿舍，窗外的梧桐树影真美。但晓雅姐总说顶楼储物柜有怪声......“

钢笔字迹在某一页突然变得凌乱，洇开的墨迹像干涸的血滴。林小满感觉后颈发凉，仿佛有人正对着她耳后的碎发呵气。她猛地回头，穿衣镜里自己的倒影正在微笑——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笔记本啪嗒落地。泛黄的纸页自动翻动，停在一张泛着褐斑的合照上。五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梧桐树下，最右侧的少女面容模糊，像是被水渍反复晕染过。

“在看什么？“

周晓雅的声音惊得林小满跳起来。她慌忙把笔记本塞回储物柜，却在起身时撞到上铺床板。有什么东西从床缝掉下来，擦过她的耳垂——是半截断裂的麻绳，断口处沾着黑褐色的污渍。

窗外忽然刮起狂风，纱帘翻飞如招魂的白幡。林小满听见楼上传来弹珠落地的声响，接着是孩童的笑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们头顶的天花板。

“别抬头。“周晓雅冰凉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十年前那个上吊的女生，听说脚后跟正好能碰到四楼的天花板。“

蜡烛在镜面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三只交叠的手握着那支旧钢笔，在泛黄的宣纸上画出扭曲的圆圈。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

林小满感觉掌心的钢笔突然有了生命，像条冰冷的蛇在皮肤下游走。周晓雅的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背，而另一个室友陈璐已经哭出了声。

镜面蒙上一层雾气，钢笔在纸上疯狂抖动。林小满看见镜中倒影——她们身后站着第五个人。湿漉漉的长发垂在惨白的校服上，脚尖悬空离地三寸。

“问啊！“周晓雅突然尖叫，“问她怎么死的！“

钢笔砰地炸裂，墨汁喷溅在镜面汇成血红的“死“字。陈璐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的瞳孔急速放大，映出镜中女鬼缓缓抬起的脸——那张被水泡胀的面容，竟与林小满有七分相似。

天花板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陈璐机械地仰起头，一缕湿漉漉的水草垂落在她瞪大的眼睛里。林小满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塞满了腥臭的淤泥。

周晓雅突然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紫黑色的勒痕：“姐姐，我终于找到替死鬼了。“

镜面轰然炸裂。在飞溅的玻璃碎片中，林小满看见十年前的自己吊在电风扇上，脚后跟一下下蹭着天花板。

储物柜门在身后自动关闭的瞬间，林小满闻到了浓重的腐臭味。手机电筒扫过角落时，她看见一件叠得整齐的校服——领口绣着的名字已经被血渍浸透，但还能辨认出“周晓雯“三个字。

“那是我姐姐。“

周晓雅的声音隔着柜门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响。林小满的指尖触到校服下硬物，抽出来时带出一串霉斑遍布的千纸鹤。每只纸鹤的翅膀都用血写着日期，最新的是三天后的月圆之夜。

“她们说她疯了，在美术室用裁纸刀割开自己的喉咙。“柜门突然被砸得砰砰作响，“可是你看——“

一沓照片从柜顶缝隙滑落。林小满颤抖着捡起最上面那张：五个女生围在画架前，中间的人正在给石膏像画上流泪的眼睛。下一张照片里，石膏像的眼窝流出鲜红的颜料，在地面汇成“去死“的字样。

头顶传来指甲抓挠铁皮的声音。林小满抬头看见储物柜顶部渗下暗红液体，滴在她的睫毛上。当她抹开血渍重新睁眼，发现柜壁上布满抓痕，最深的一道里卡着半片断裂的指甲。

“找到你了。“

周晓雅的脸突然出现在通风口。她的眼球凸出眼眶，舌头肿胀发紫，双手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扒开柜门。林小满疯狂后退，后背撞上一堆软绵绵的东西——是五件叠成人体形状的校服，每件心口位置都别着生锈的钢笔。

月光像惨白的裹尸布蒙在镜面上。林小满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那道伤疤不知何时移到了左眼角——和照片里上吊的女生一模一样。

“你还不明白吗？“周晓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十年前玩笔仙的是我们五个人，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姐姐。“

镜面泛起涟漪，映出十年前的美术室。五个女生握着同一支钢笔，在尖叫中被拖入镜中世界。林小满看见“自己“被推进画框，成为石膏像永世哭泣的模特。

“每十年需要新的祭品。“镜中的周晓雅开始融化，变成一滩腥臭的墨汁，“而你是最完美的容器......“

林小满突然笑了。她伸手触碰镜面，看着自己的倒影长出青灰色的尸斑。原来转学通知书上的照片早就是另一个人，宿舍分配表上305房后面跟着的，从来都是周晓雯的名字。

窗外惊雷炸响。在闪电照亮的瞬间，整栋宿舍楼的窗户都映出同一张肿胀发青的脸。林小满——或者说周晓雯——轻轻吹熄蜡烛，听见头顶传来麻绳摩擦房梁的声响。

新来的转学生正在走廊徘徊，腕间的伤痕在月光下泛着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