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方有根下定决心要修复跟长子的关系,拖着骂骂咧咧的李氏就回了东屋。

房里安静片刻,很快传来方有根的训斥和李氏的哭闹。

“你个糟老婆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再欺负老大?

你把我的话当屁处理,半点不长记性,今儿我就打到你长记性为止!”

“你个黑心的死老头,我哪有欺负他?你有本事打死我,我看你怎么跟我几个儿子交代!”

接着屋里传来巴掌声和桌椅倒地的声音,听着像是打起来了一样。

方兴旺咧着嘴走到方青禾身边,那笑容带着些讨好:“青禾你看,你爷爷是真的改了,他跟我说以后肯定不偏心。

咱们、咱们要不先别急着分家?”

方青禾看到她爹的笑容,既心酸又气愤。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可不就是她爹?

明明以前吃过那么多苦,方有根随便一两句话,她爹就把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而方有根那个老东西,想骗她爹上钩,却连鱼饵都舍不得,光是扔些石子闹出动静,就想达成目的,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她注视着东屋,等里面动静慢慢消停,她拉着她爹穿过堂屋,去到东屋的后窗旁。

李氏习惯在白日里开窗透气,他们站在窗边,将屋里两人压着声音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你记住了,这些天对老大一家和气些,不然怎么能要到那二十两银子?”

李氏的语气很是不愤:“天底下哪有当娘的让着当儿子的道理?

老大家那群不孝的东西,就该打死!

而且方大丫这两天就跟疯子一样,怎么可能老实把钱拿出来?”

方有根的语气很是笃定:“大丫再疯也听她爹的话,咱们对老大好点儿,等他们把钱拿到手,我再生个病,不愁老大不掏钱。

至于大丫那死丫头,你也先忍她几天,那房间她要住就让她住。

她马上十八岁,不想被官府配婚,就必须得找个人嫁了,你让媒婆找个远点的婆家,以后也碍不了你的眼。

大丫这个搅屎棍没了,老大两口子翻不出花来。”

李氏听了这话,高兴得直跺脚,光是听声音就能感受到她的兴奋:“要真能拿到那二十两,咱们兴文就有成亲的宅子了!

大丫的聘礼正好用来给兴文成亲,到时候咱就搬出城里跟兴文住,以后咱也是城里人!”

这时候她还不忘给方有根上眼药:“我老早就说老大家不老实,你非说我想多了,现在你亲眼看到了吧,那一窝都是死没良心的。”

方有根哼道:“有些事情没必要想那么多,有良心没良心,能干活赚钱就行。”

屋里两人喜气洋洋,屋外的方兴旺如坠冰窟。

方青禾心里乐开了花。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计划还没实施,方有根就主动捅了一刀,简直有如神助。

她把如遭雷击的父亲领回房间,吴杏花见两人进来,笑着说:“我刚在屋里可都听到了,爹把后娘给打了,看样子打得还不轻!

孩他爹,看来爹没骗人,他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儿子的,以前让你负责家里各种事情,可能真的是为了锻炼你。

毕竟你可是长子,爹以后要靠你养老,肯定希望你能干有出息。

我知道你舍不得爹,不是很想分家,我也不想让你被人说不孝,只要爹能护着咱,咱就不分家。

就算后娘闹腾些我也能忍。”

这番话对此时的方有根来说,无异于钝刀子割肉,他感觉浑身都一抽一抽的疼。

方青禾给她娘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娘继续,然后转身出去,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搬去西屋。

在方有根的“管束”之下,方家短暂的恢复了平静,李氏对方青禾换房间的行为视而不见。

李氏甚至主动担起家务,开始做晚饭。

方青禾不想吃饭,她只想喝鸡汤。

反正分家的时候带不走,不如趁现在放到肚子里去。

她去后院点了数,家里有两只大公鸡,十一只母鸡,还有二十六只小鸡崽。

看着毛茸茸的小鸡仔,她突然想到比膝盖都高的小白菜。

如果能在空间里养鸡,小白菜岂不是有了去处?

就是不知道活鸡能不能进空间……

方青禾抓起一只小鸡去茅房,关上门后默念着进空间,转瞬她和小鸡都换了地方。

确定活物可以进空间,她立刻来了精神,用箩筐把小鸡装起来,全部送了进去。

给小鸡崽挪了地方后,她又抓了只鸡去厨房,在李氏疑惑的眼神中拿起菜刀,一刀割断了鸡脖子。

李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她捂着脖子凄厉惨叫,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一刀是割在她脖子上。

“你个死丫头还敢杀老娘的鸡,我跟你拼了!”

方青禾一个旋身转去院子,放声喊:“爷爷你快来看,奶奶又发脾气了,她要打死我。”

李氏见她还敢告状,暴跳如雷:“你个赔钱货,敢嚯嚯老娘的鸡,打死你也活该!”

“你少在脸上贴金,这是方家的鸡,跟你有个鸡毛关系?”

方青禾见方有根缩在屋里不出来,扔了手里的鸡直奔后院,一头冲进了鸡窝。

她动作粗暴,几只母鸡吓得咯咯乱叫,扑腾着翅膀试图逃出生天。

不过鸡窝地方有限,扑腾之后的结果还是落入魔爪。

李氏追过来的时候,就见方青禾一手拎着一只鸡,就跟夺命罗刹一样。

看到方青禾的模样,李氏心里有了猜想。

对方鸡质在手,她嚣张不起来,按着胸口颤声问:“你、你要干什么?”

方青禾呲着牙狞笑:“我和我娘养大的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把一只鸡用双腿夹住,空出来的右手拧着鸡脖子,一下把鸡给拧断了气。

接着又如法炮制,把另一只鸡也给拧死了。

顷刻之间死了三只鸡,而且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李氏的心几乎碎成了渣。

她猛地一拍大腿,二话不说就朝方青禾冲过去:“你个畜生,老娘跟你拼了!”

方青禾罕见的撤退了。

她退回到鸡窝,眼疾手快抓住一只鸡,把手放在鸡脖子上:“来来,你再骂,骂一句我杀一只,现在还有十一只鸡,够你骂十一句。

你要还嫌不过瘾,我就把猪也杀了。”

这一下算是捏住了李氏的命脉,她就跟那只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沉默对峙时,方有根过来了:“你俩干啥呢?”

李氏看到帮手,瘪着嘴就要哭:“老头子啊……”

方青禾比她声音更大:“爷爷,我奶奶又骂人,还说要跟我拼命,她根本没把你的话放在心里,你快管管她!

我娘可怀着方家的血脉呢,吃两只鸡怎么了?

二婶怀的别家孩子,她怀孕坐月子可没少吃鸡!

咋的,我们姓方的命贱,比不上外人是吧?”

李氏:“……”

她真要被方青禾气死了。

死丫头开口闭口说老二别人家的,说的次数多了,老头子肯定会听到心里去。

就跟她之前说老大没出息一样,一回两回老头子不当回事,时间长了,老大在这个家里就不讨喜了。

“老头子,你听我说……”

方青禾把手里的鸡一扔,拎着两只死透了的鸡往外走:“爷,你慢慢听,我先给我娘做饭去了。

有人存心要饿死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不能让那贱人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