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演员的信念感

刀锋划破暮色，董昊饰演的袁柏雅目露凶光，单刀直取张国荣咽喉。

却见张国荣扮演的澹台霁指尖轻拈符篆，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大人肝火未免太大了点，当心阴沟里翻船哟。”

鎏金符篆在逆光中泛着冷光，董昊瞳孔骤缩，喉结滚动着，惊声问道：“这镇邪敕令……你竟出自阴阳寮？”

张国荣并未回应董昊，展开折扇，声如裂帛，他垂眸拨弄扇骨，任竹香随气流漫散，恍若周遭混乱皆与他无关。

见自己被其这般无视，董昊怒意充斥于眼底，他指尖因刀柄攥得而发白，靴底碾碎枯枝突刺而出，却在逼近瞬间旋身变向，刀影化作游龙盘桓左右。

“雕虫小技。”

张国荣指尖轻弹，符篆如活物贴地游走，钻入董昊鞋底，霎时绽放出幽蓝咒印。

董昊脚下骤然凝霜，本打算提刀欲劈的他，整个人猛地一个踉跄，长刀磕在路旁山石迸出火星。

他忙单膝跪地想要稳住身形，符篆咒力却是再催，整个人仰天摔进路蒿草堆，惊起无数残花败柳。

再看一众妖怪：独眼小僧扛着鎏金香炉，河童怀抱大颗珠宝，最惹眼的是尖耳鼠妖，肩扛箱子，也不知道小小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道。

眼看众小妖要将各类贡品洗劫一空，董昊大急，他立马扑过去攥住鼠妖后腿。

大声叫嚷：“各位好汉，手下留情，给条活路走行不行，拿一两样东西也就算了，全拿走我们这班人可真得去塞外喝凉风！”

只是这鼠妖不屑瞥了眼倒在地上的董昊，脚下用力甩开董昊的手，大步离开。

转眼镰鼬三兄弟架着马车赶来，一箱箱贡品被搬上车。

便见张国荣饰演的澹台霁，盘腿坐在车棚上，摇了摇手道别道：“大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

他乘着马车率领众妖扬长而去，临了传来一声“后会有期。”在山岭间回荡。

“后会你娘……”

董昊坐在地上，脱下沾着符篆的靴子，气急败坏一把丢入路旁密林中。

这才稳稳站了起来，再看自己一帮鼻青脸肿的手下围拢过来，有气无力道：“刚刚打起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现在好了，这下真得跑路了。”

那胖子捂着自己半边青肿的面颊，眼带担忧：“曹骑，我等真的会被流放到塞外？”

董昊彻底无语：“还能有假，莫非朝廷还会嘉奖我等，自此平步青云升官发财？”

讲到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弟兄们，别说我不照顾你们，趁这事还未被朝廷发现，咱们各奔东西，能躲多远是多远。”

胖子犹自不甘道：“我刚娶了婆姨，这就要逃亡天涯，未免也太惨了。曹骑咱们能不能找个替死鬼，再不济将这事推到别人身上？”

“怎么推？”

董昊双手一摊：“朝廷律法自有其法度，这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你以为朝廷之人全都是酒囊饭袋……”

话说到这，董昊反应过来，急忙指着路旁密林大喝：“快快快，快把我丢掉的靴子找回来！那上面有阴阳寮术士所用符篆，咱们咬死是阴阳寮监守自盗，说不得还有条活路！”

话音落下，一干金吾卫冲入密林中，去寻那董昊丢掉的臭靴子……

此时此刻，董昊戏份终于落下帷幕。

但反观放映厅内众人，却全都瞪圆双眼！

林青霞心脏跳得极快，听着后方大批观众那一声声惊呼，长舒一口气。

却听此刻身旁张国荣，笑了笑：“拍这段戏的时候，一天到晚都对着一帮穿着绿衣的替身演员，那时我是真的心里没底，那些人可没半点妖怪的样子。”

林青霞笑了笑：“是啊，要不是看过样片，你是不知道刚到片场，眼见摄影棚里满眼的绿色，我当时真的怀疑是他们叔侄二人合起伙诓我。”

“我也觉得，不过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就在二人聊着有的没的，不远处身为新艺城老板的黄百鸣，拉着身旁李丽珍的臂膀，一脸迫切道：“阿珍，这段戏怎么做到的？”

阿珍盯着播放的电影，实在不愿片刻移开眼睛，但自家老板抓着她不放，问这问那，不耐烦道：“这段我刚好在现场，不过是后期补拍的，因为比较麻烦。”

“哪里麻烦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瞧着自家老板那如好奇宝宝的神情，李丽珍只得耐着性子道：“因为这是找的外景，我当时就在现场，看见那条土路了没？”

黄百鸣点了点头，李丽珍继续道：“其实那条土路是在港岛郊外找的一条路。”

“你少来！港岛郊外哪来那么高的树？电影里路边的那么多棵树，五六个人都抱不住，足有几十米高。”

阿珍一个白眼翻起：“我想说你偏要打岔，说了又不信，算了，我还得看电影。”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打岔，你好好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找的外景，找了条土路，电影里路边的一些花花草草都是真的，只不过其余的都是假的。我就看见场务按董生要求，用了一圈绿布，把那片地方给围了起来。”

闻言，黄百鸣眼中闪过惊骇，接着转而不死心道：“那妖怪呢？那些妖怪请了谁当化妆师？也不对啊，里面的鼠妖跟猫一样大……港岛境内我还没见过那么小的特型演员……”

“都是披着绿衣的替身演员，里面鼠妖倒是用上了道具，就是绿色的毛绒玩具，被替身演员拿在手里，按董导的要求拿过来拿过去……”

讲到这，阿珍颇为感慨：“当初我就是天天对着这些绿衣演员，要么是毛绒玩具演戏，那时我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黄百鸣还想继续追问，结果自家艺人已经不耐烦了。

就见李丽珍颇为埋怨道：“哎呀，老板，你别问了，我还得看电影呢，回头你去问阿莹，她知道的比我多。”

见状，黄百鸣无奈，转头看向大银幕，就见此时画面来到一座山间庭院内。

不同于之前充满激烈的对抗，此时影片给人的感觉却是温馨宁静。

庭院藏匿于郁郁葱葱的山坳内，桃树花开，片片花瓣随风荡漾。

山泉流水中趴着巨大的蛤蟆，其背上有只毛茸茸的兔子，身穿灰色短打，正伏于蛤蟆精的脊背上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