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陆寒胜

陆寒并未打算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不管在什么时候，对于敌人都适用。

他的铁剑顺着对方剑脊滑落，迅速挑开了张越的剑势。紧随其后，陆寒一个转身，侧身刺出。这一招，正是刘丹传授的“绕指柔”，专为破解刚猛剑法而设计。

张越慌忙后退，但陆寒紧逼不舍，剑尖直指他的喉结。

“我输了？”

张越的声音微微颤抖。

演武场先是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

台下的刘丹紧握衣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嘴角也漏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陆寒收回铁剑，后退几步，手掌中的铁剑似乎还残留着热度，断剑残片处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沿着他的血管，不断深入体内。

“好。”

李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台边，抚须大笑着说道：“陆寒，明日随我去剑冢。”

台下议论声渐起，陆寒目光落在李长老腰间那把未入鞘的铁剑上，突然想起了在接善堂听到钟声的那一天。

他伸手轻抚胸口，那断剑残片此刻灼热异常，仿佛与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

他隐约捕捉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剑鸣之声，宛如千年前的盟约，缓缓穿越层层云雾，向他飘然而至。

阳光下，演武场的青石板微微发热，蒸腾起淡淡的热气。陆寒手中的铁剑在掌心颤动，仿佛有了生命，连带着他体内的血液也共鸣般嗡嗡作响。

面对张越的“裂石式”攻击，陆寒不再像以往那般慌忙躲避。

因为他记得刘师姐对自己说过。‘外门弟子常犯的错误便是以躲闪消耗体力，真正的剑修高手，应在防守中寻觅反击的时机。’

青锋剑带着破风之势斩下，陆寒屈肘抬剑，就在铁剑与对方剑脊接触触的刹那间，一股潜藏在剑中的热流突然冲入他的脑海。

他的视野似乎放慢了节奏：张越手腕上的筋脉紧绷如琴弦，剑刃寒光中隐现几道暗纹。

这是什么？这是急于求成，修炼时剑气阻塞所致

。刘丹在药庐时就曾指出，这样的修士最忌讳被他人引动内息。

“绕指柔。”

陆寒轻声低语，手腕随着两剑相交之力，轻盈一旋。

这一招本应巧妙施展，但这会，随着铁剑内涌动的热流，它自然而然地被释放出来。

铁剑仿佛化作一条灵蛇，缠绕上青锋剑，将张越挥砍的力道巧妙地引向一旁。张越轻哼一声，步伐不稳，向一侧踉跄了半步，腰间的玉佩随之撞击剑鞘，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破绽，陆寒已等待了半月之久。

“去吧。”

陆寒手指轻弹铁剑中央，剑身随之震颤，迅速从与青锋剑的纠缠中解脱，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张越的肋下。

这一招，是他在昨夜于柴房中，借着月光所创。

刘丹传授的“刺”法要求笔直刺出，但每当他施展此招，剑内似乎涌动一股热流，在他收剑时总是不自觉地向手腕顶去，仿佛在低语：“偏一点，再偏一点。”

正是此刻，这偏移了半寸的剑招，恰好避开了张越仓促举起的左臂，剑尖稳稳地指向他紧身衣上的第三个盘扣。

“叮——”

金属撞击的声音异常清脆，张越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

他低头凝视着抵在胸口的铁剑，又抬头望向陆寒那张挂着细汗的脸庞，喉咙几度滚动，最终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你作弊。”

“张越，外门的比试并未规定禁止使用巧劲儿。”

台下，刘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她手中紧握的药袋子已被汗水浸湿。

“上个月你用‘引风式’诱使周师弟暴露弱点时，怎么没说自己违规呢？”

周围的弟子们爆发出一阵哄笑，那些平日里常受张越欺凌和排挤的外门弟子，此刻也纷纷鼓掌表示支持。

陆寒收回了剑，但掌心的热力仍未消散，反而沿着手臂向胸口蔓延。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看似随意的一剑，竟与昨夜断剑残片发热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如出一辙——石青色的衣衫，雪白的剑穗，以及那句在意识中不断回响的话语：“剑无定式，心中却能千变万化。”

“这‘心有千招’果然非同凡响。”

李长老抚着胡须走向台前，他腰间那把无鞘的铁剑不知何时开始微微发光。

“陆寒，你可知道，你刚才那一剑极似我们门派失传百年的‘游龙引’？”

原本喧闹的演武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寒望着李长老鬓边的白发，思绪不禁飘回了半个月前，在药园翻土时无意间听到的两个杂役的闲聊。

他们说，李长老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剑痴，曾在剑冢中跪了七天七夜，出来时怀里多了一把断剑。

此刻，陆寒胸口的断剑残片变得异常炽热，仿佛要穿透衣物一般，似乎在与李长老腰间那把铁剑产生共鸣。

“长老过誉了。”

陆寒低头行礼，声音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沙哑、

“多亏了刘师姐的教导。”

刘丹的耳尖瞬间染上一抹绯红，连忙摆手否认：“我...我只是传授了一些基础技能。”

张越狠狠地瞪了陆寒一眼，一甩袖子，疾步离开了演武场。他那玄色的劲装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片被踩碎的石楠花瓣。

一些爱凑热闹的弟子已经聚集在演武场门口，对着路过的杂役比划着说：“看见了吗？那个新来的铁匠学徒，竟然击败了张师兄。”

陆寒眺望着远处朦胧可见的剑冢，忽然捕捉到一声细微的“嗡”。

这声音宛如初春融冰的小溪，又似轻轻敲击千年古钟的回响，在他的血脉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轻抚着胸口，那里的断剑残片正微微发热，仿佛在低语：是时候苏醒了。

而同时，在演武场的一角，一名杂役正拎着水桶匆匆向药庐方向跑去。

桶中的水摇晃不定，溅了出来，打湿了他怀中紧抱的竹牌。竹牌上，方才记录的今日比试结果还清晰可见：“外门陆寒，胜过张越”。

这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中午用餐时分，随着饭菜的香气，它将飘散至每个厢房。

待到夜晚晚课钟声响起，这消息便将传入长老们的耳中。

最终，它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水潭，激起层层涟漪，在玄天宗千年沉淀的底蕴中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