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道血纹亮起时，棺盖突然炸成粉末。
墨志霖早有预料般后退三步，看着那五个倒霉鬼被棺中喷出的黑雾裹住
——他们的皮肤瞬间干瘪脱落，骨架却镀上青铜光泽，化作傀儡跪在两侧。
棺中静静躺着一具晶莹如玉的骸骨。
骸骨心口插着半截钟杵，天灵盖却钉着九根布满锈迹的长钉。
最诡异的是，骸骨右手竟捧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表面密布着与南宫月如出一辙的咒文。
“原来是你...“
墨志霖面具下的嘴角勾起。
“初代钟灵。“
骸骨突然坐起，空洞的眼窝对准他。
三百里秘境瞬间凝固，连飘散的尘埃都停滞在空中。
唯有那颗心脏越跳越快，在死寂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声。
“想要我的传承？“
骸骨的下颌开合，声音直接在墨志霖识海炸响。
“先回答三个问题。“
墨志霖的镰刀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咽喉。
在刃尖触及皮肤的刹那，他猛地用左手抓住刀刃。
鲜血顺着掌纹滴在棺底，竟浮现出一行血字：
【第一问：弑师者，可证道否？】
这是针对他最大的心魔
——当年为夺噬魂瞳，亲手杀死授业恩师的罪孽。
“可笑。“
墨志霖突然捏碎自己的左眼。
那颗燃烧着南宫月魂火的眼球坠入棺中，在骸骨掌心化作青烟组成八个字：
【天道无亲，唯血唯真】
骸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第二行血字浮现：
【第二问：挚爱者，可杀否？】
镰刀突然调转方向，指向远处正在爬行的斗笠女子。
墨志霖右眼微眯，突然摘下面具按在棺沿上。
“她若真是挚爱...“
面具突然长出獠牙，咬住骸骨的手腕。
“你当年就不会被钉在这里。“
骸骨剧烈颤抖起来，九根锈钉叮当作响。
最后一行血字在沸腾的棺液中浮现：
【第三问：汝可知吾因何而亡？】
墨志霖突然纵身跃入棺中，与骸骨面对面相贴。
他心口的铠甲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布满南宫月咒文的心脏。
“因为你太贪心。“
他握住骸骨胸口的半截钟杵。
“既想永生，又想要人性。“
“咔嚓！“
钟杵被彻底拔出。
骸骨瞬间崩散成灰，唯有九根锈钉飞起，在墨志霖周身组成一道诡异阵法。
那颗悬浮的心脏则化作流光，与他自己的心脏融合。
秘境开始崩塌。
墨志霖踏出黄泉棺时，看到斗笠女子的身体正在消散
——她本就是初代钟灵分离的一缕执念。
“告诉南宫月...“
女子最后的声音飘入他耳中。
“下次轮回...别再心软...“
墨志霖冷笑，抬手接住从天而降的九根锈钉。
这些钉子上刻满比《往生咒》更古老的文字，正是当年天道用来镇压初代钟灵的
——弑神钉。
墨志霖站在崩塌的秘境中央，九根弑神钉悬浮在周身。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
——那颗融合了初代钟灵心脏的器官，正跳动着诡异的青铜色光芒。
“南宫月...“
他忽然冷笑。
“你以为躲在轮回里，我就找不到你了？“
右手猛地刺入胸膛，硬生生将心脏掏了出来。
鲜血淋漓的肉块上，那些南宫月留下的咒文正在疯狂闪烁。
“找到你了。“
五指收紧，心脏被捏爆的瞬间，一道青光急射而出。
墨志霖早有准备，九根弑神钉组成牢笼，将青光死死困住。
光华中浮现出南宫月虚幻的身影，她的眼中终于露出惊恐。
“你...竟然用弑神钉...“
“专门为你准备的。“
墨志霖的镰刀缓缓抬起。
“你以为初代钟灵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
刀光闪过，南宫月的虚影被拦腰斩断。
“——动了真情。“
被斩断的身影突然扭曲，化作无数光点想要逃逸。
墨志霖早有预料，面具突然飞出，在半空中化作饕餮巨口，将所有光点吞噬殆尽。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在虚空中回荡。墨志霖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最后一点光芒消失。
他伸手接住落下的面具，上面多了一道泪痕状的纹路。
“结束了。“
墨志霖将面具重新覆于面上，那道泪痕纹路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他伸手一抹，竟从缝隙中扯出一缕青光
——南宫月最后残存的一丝魂念。
“还想逃？“
他五指收拢，青光在掌心挣扎扭曲。
“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无情大道。“
弑神钉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九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
每一道光柱都贯穿一界，无数生灵在血光中化为枯骨。
他们的血气汇聚成河，在虚空中奔涌，最终全部注入墨志霖体内。
“不够。“
他淡漠地扫视诸天。
“还差最后一步。“
青黑镰刀突然暴涨，化作横贯星河的巨刃。
刀锋所过之处，三千小世界如泡沫般破碎。
当最后一个世界崩毁时，所有血气在他脚下凝结成一条猩红天梯。
每一级台阶都由亿万骸骨堆砌，扶手上缠绕着仍在蠕动的肠腑。
“仙路，开。“
他踏上第一步，天梯尽头突然浮现九重天阙。
守门天将还未开口，头颅就已飞起。
墨志霖踏着血瀑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在天阶上留下燃烧的黑色脚印。
第二重天，十万天兵列阵以待。
他镰刀未动，只是摘下面具轻吹一口气。
那些天兵突然开始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个幸存者跪着爬到他脚下。
颤抖着刺穿自己的心脏。
“无聊。“
第三重天，四季仙君抚琴相迎。
琴音未起，墨志霖已捏碎了他的喉骨。
四季更替的法则顿时紊乱，春雪与秋枫在同一片天空下交织坠落。
第四重天...
第五重天...
第六重天...
当他踏破第八重天门时，面具上的泪痕突然滴下一滴血。
墨志霖身形微顿，右眼闪过一丝恍惚。
但转瞬即逝，他反手将镰刀刺入自己左胸，硬生生剜出一块跳动的血肉。
“差点被你影响。“
他将那块刻着南宫月面容的血肉捏碎。
“现在，彻底结束了。“
第九重天门前，天道化身的老者叹息：
“何必如此？“
墨志霖没有回答。
镰刀斩落的瞬间，整个仙界开始坍塌。
老者的身躯如沙粒般消散，最后的声音在风中飘摇：
“你杀的...从来都是自己...“
天梯尽头，墨志霖独自坐在崩塌的仙座上。
脚下是无数世界的残骸，头顶是开始溃散的法则。
他缓缓摘下面具，发现那道泪痕不知何时已爬满整张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