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
警局某办公室。
把一堆报告整理完发给陈局以后，周修远摊在座椅上，拿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正惬意地眯起眼睛，门忽然被敲响。
“谁啊？”揉了揉眉心，周修远压住眼里的疲惫，慢吞吞开口。
把118案和217案合并以后，其中还牵扯出走私案，为了追踪两桩命案的幕后凶手，周修远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个觉了。
“报告周队，是我。”门外传来曲晓晓的声音。
“进。”
周修远又抽了一口烟，把窗户打开以后快速掐了烟，恰好曲晓晓推门进来，并递给他一张画像——
“周队，小许的画像出来了。”
出来了？
这么快？
他还以为要等到明天呢。
看来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周修远拿着画像去了审讯室，把画像递到严胜面前：“认不认识这个人？”
正昏昏欲睡的严胜被周修远冷不丁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顿时惊奇地咦了一声——
“这不是我马哥吗。”
“马哥？”
“对，他是个瘸子，咱们弟兄都管他叫马三拐。”
这个马三是这一片的混混目，天天横行霸道的——
在这块区域里，
周修远问了这人的地址以后，立刻向陈局申请了调查令，然后喊了人跟自己去马三拐的住所。
碰上晚高峰有点儿堵车，一行人驱车到达那条人挤人的旧小巷子已经差不多四点四十了。
周修远夹着公文包拿着画像，一路打听出马三拐的住所，跟着一个带路的老婆婆到门口——
“哎今天早上刚刚有人找过马三拐，这憋佬仔在屋子里和人打架打得可凶了，下午没动静了，肯定又是喝酒去了。警察同志你帮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他，天天扰民，我们都要受不了这个憋佬仔了。”
老阿婆一边用青藤市当地方言骂骂咧咧，一边指了指一处半遮半掩的老旧木门，
“喏，警察同志，就是这里。”
周修远打了个呵欠，忽然间眉头一竖。
“周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旁边跟来的曲晓晓翕动着鼻翼，也跟着竖起了眉毛。
是血腥味。
警察对于这种味道最为敏感。
看来今天早上这间屋子里不止发生了斗殴。
“阿婆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周修远说完，匆匆忙忙推开了门——
屋子的客厅十分杂乱，两只大花盆摔碎在地，旁边的玻璃大鱼缸也被不知名的因素推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水流了一客厅，几条金鱼软趴趴地瘫在水面上，早已不再动弹。
再往前看，那客厅右边的木门前，趴着一个男人。男人腰部以下的身体在房门外面，背上有好几个清晰可见的血窟窿，四处的血液已经变得十分暗沉。
“小曲，打电话喊小蒋他们来一趟，小许也喊上。先封锁现场！”
周修远瞬间目光一厉，低声吩咐完，戴上鞋套小心翼翼走进屋子里。
为了避免破坏现场，周修远走得很慢，花了大概半分钟才走到那趴在地上的男人旁边。
看清男人面貌以后，周修远立刻确定这个人就是画像上的马三拐。
他戴上手套蹲下来摸了摸男人的脖子。
没有脉息，身体冰冷，已经死很久了。
把这人的手臂抬起来看了一眼底部暗沉堆积的尸僵，周修远皱起了眉。
如果老阿婆所言属实，那这个马三拐早上和人发生了争吵，到现在是四点五十五，起码过了六七个小时。
按照尸斑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大概有四个小时以上。
早上和马三拐发生争吵的人最有嫌疑。
意识到这一点，周修远立刻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不一会儿追上还没走远的老阿婆：“阿婆，问一下您今天早上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来找这个马三拐啊。”
“我人老眼花，看不太清楚了。诶，老韩和我一起在河边择菜来着，她那时候抬头看了眼马三拐的住处，她应该瞧见了。”
“额，您口中的老韩在哪儿？”
“这个点应该在家里吃晚饭吧。诶，老韩在那儿呢。老韩！老韩！”
老阿婆朝那边穿得朴素的另一个老阿婆招了招手，那人过来以后周修远出示了警察证，然后询问起今天早上马三拐家里发生的具体情况。
她们两都在马三拐家门口的那条河对面择菜，看到一个长得高高的男人找到了马三拐。
“那个男人大阴天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穿着黑色皮夹克，看着就不像是好人。期间还说了话，听口音不是青藤市本地人，两个憋佬仔大早上吵吵吵，把人一天的好心情都吵没了。”韩阿婆愤怒地说着，一口假牙都差点因为一太过激动掉出来。
周修远咳嗽一声，安抚好两个老人以后又回到了案发现场。
许今朝很快跟着队里的几个刑警一起赶来现场。
因为是临时法医，所以她率先戴上鞋套帽子口罩，提着工具箱走进现场开始进行初步验尸——
“男性，三十七岁，根据尸僵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为今天早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死因初步判定为肺部受刺，导致机械性窒息。凶手作案手法与117案和217案十分相似，怀疑是同一个人所为。”
曲晓晓一边记录笔记，一边翻译许今朝比划的手语。
初步验尸结束以后，许今朝看着尸体被人抬走，站起来看了一眼四遭。
“又开始侧写了吗小法医？”
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许今朝下意识侧头。
周晏清？
他怎么在这里。
“你们周队让我来的。说我是你的助手，得帮着点儿你的忙。”
周队啊，那没事了。
许今朝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案发现场。
杂乱无章。
等一下。
房间比例……怎么感觉不太对。
许今朝走到门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立刻低头拿出笔在纸上画起来。
按照房子的可用面积来算……
这间房子里好像少了一块地方。
放下画笔，许今朝再次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