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深入敌后

哀痛山脉深处，原本幽静的山林中兽人与地精的吵闹声乱作一团。毫无秩序可言的长长队列一直延伸到被林木与山崖遮蔽的远方，其中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斗殴、抢夺、偷盗甚至拔出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武器来互砍互戳。

每到这时，就会有一个个格外壮硕，穿着粗制滥造的铁甲的兽人老大，骑着自己的座狼或者战猪、横冲直撞向火并发生的地点。

它们会不由分说地把火并中心周遭一圈兽人地精挨个剁了脑袋，然后冲着噤若寒蝉的绿皮们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声，再心满意足地离开。

兽人是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概念的，各式各样的倒霉蛋尸体会被兽人们瓜分殆尽，这实际上是军粮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然只靠四处掳掠和山间的野兽，是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这么庞大的一只兽人军团的。

到天黑时，绿皮老大们就会指派着手底下的屁精支起七扭八歪的帐篷，然后随机抓一只屁精丢给各种战兽去争抢当晚餐。

一个合格的老大一定要有自己的帐篷、坐骑、还有吓人的大砍砍（巨大但奇形怪状的刀剑）或者大戳戳（同样巨大但奇形怪状的长兵），别的都可以忽略。

但老大和老大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譬如在众多帐篷的最中间，最高、最大、最七扭八歪的那顶帐篷，就一定属于最厉害的老大。它的门口用铁链拴着一只昏昏欲睡的石巨魔当警卫，两侧还各竖着一排木桩，上面插着的全是胆敢挑战它“最大的老大”地位的蠢货脑袋。

兽人军阀，斯通·大棒槌。

它从哀痛山脉的另一侧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WAAAAGH”，搞毛二哥显灵，在它的脑子里对它发出了指令，要它带着绿潮直奔哀痛山脉另一侧打架去。

嗯，绝不是因为打不过混沌矮人。

那有什么办法？这帮黑色的矮垛子个顶个手里都是咔哒棒子（绿皮对矮人的火器怨念深重），没等冲到面前去一半小子们就被射得“兽仰狼翻”了，打不过还要被抓去当苦工，一辈子都没法打架了。

一点都不WAAAAAGH！

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的斯通·大棒槌今天格外的烦躁，它硕大的身形在帐篷里晃来晃去，身上拿混沌矮人各式各样的链甲、板甲拼接成的甲胄发出哗啦啦的碰撞声。它拿着赖以成名的那根硕大石头棒槌挥来挥去，把跪在它面前的三个兽人吓得缩到了一起。

“一帮人类虾米，就把你们打成这副熊样了，嗯？”

“老大！老大！不是俺们不敢打，人类虾米太多啦！”

头上有块疤的兽人壮起胆子赶紧回话，它看见好几回被吓住结果回话慢了的兽人或地精，被不耐烦的老大一棒槌砸成烂肉了。

“奥罗格大哥一下子就被砍死啦！那个虾米领头的有把贼大贼大的黑砍砍！一下子奥罗格大哥的脑袋就飞起来啦！”

“人类虾米可多啦！山里全是人类虾米！有一千个！一万个！！”

另外两个兽人感受到了斯通·大棒槌的不善的视线，忙不迭地叫唤了起来。结果大棒槌皱着眉头愣在了那，不大会又满脸不耐烦地使劲甩了甩脑袋，口水甩了这仨兽人满身。

它突然抡起了那根石头棒子，一棒槌把头上有块疤的那个兽人砸成了地上的一滩烂泥，一脸横肉全拧在一块，回过头拿一双通红的小眼睛盯着另外两个快吓尿的兽人。

“人类虾米到底有多少？！”

“一万个！一万个！！！！“

大棒槌困惑地摸着脑袋，看了看手里的棒槌，看了看地上被砸成烂泥的那一摊，又看了看抱成一团叫唤得跟两只屁精似的兽人，它决定不费那个脑子了。

有架打了！有人类虾米吃了！没准还有一大堆亮闪闪的宝贝等着它呢！

它随便抓起两只兽人中的一只，拎着就大步走出了帐篷。大棒槌一把把拎着的兽人丢进了座狼的围栏里，一只座狼还以为是今晚的加餐，刚呲着牙凑上去就挨了大棒槌一拳。

“你，去给俺们领道！听到没有？“大棒槌支着大牙，把脸凑到了这倒霉蛋的前头，兽人吓得坐在地上，攥着刚挨了一拳的那座狼的缰绳一动也不敢动。”找不着俺就把你也砸成肉酱！“

斯通·大棒槌迈开大步走到了帐篷间的空地上，咧开大嘴，风箱般的胸腔把它的吼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小的们！！！打架啦！！！！WAAAAAAAAAAAAGH！！！！！！！“

“WAAAAAAAAAAGH！！！！！“

原本就嘈杂不堪的山间爆发出了巨浪般的吼声，惊起了一群群飞鸟。天空中绿色的邪月大放光明，将银白色的月亮显得暗淡无光。一队队狼骑兵踏着淡绿色的月光向着山谷外鱼贯而出，奔向各个方向，消失在了树荫下与石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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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上，枝叶之间，一双丹凤眼观察着这庞大绿皮军团的一举一动。

宁怀璧伏在枝叶之间，原本华丽的甲胄在法术的加持下显得黯淡无光，胸前的护心镜被一块黑布给包裹了起来。她完美地融入了夜晚树丛间的阴影之中，盯着远处山间热闹的绿皮军团，宁怀璧无意识地咬着嘴唇。

“石巨魔、沼泽巨魔共计近千，各部狼骑兵合计至少五千以上，地精、兽人无法计数，约四万到五万。“面具下她皱着眉头。“哀痛山脉以西，没被混沌矮人抓苦工的绿皮全加起来也就这个数了吧？”

宁怀璧刚刚踏入哀恸山脉，就发出了与安远韬相同的疑问。

食人魔部族都跑到哪去了？

她一路先向北，深入山脉后又向西，走得比计划中远得多，甚至直抵混沌矮人的国度——黑暗之地。

在那里，她看到了混沌矮人国土上令人不安的异变。

一座又一座塔楼被建起，烟囱冒着滚滚黑烟，混沌矮人的工厂传送带吞吃进数不清的矿石和苦工的性命，又将一箱箱被邪术诅咒的工业制品吐出，运向远方。整个混沌矮人的领地都在搜捕苦工，兽人们四散奔逃，躲避被捕获的命运。

——问题是谁？怎么做到的？能把整个混沌矮人领地上的兽人汇集到一起。

与混沌矮人井然有序的地下世界不同，完全混乱一片的兽人营地就是个筛子，她靠着魔法与易容术先后混进了数个兽人部族试图打探线索，却完全一无所获。

这些大大小小的兽人队伍头目都在某个瞬间像转了性一样，一改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目标明确地赶往哀痛山脉的一处汇合点。

食人魔的凭空消失更令人疑惑，这些山间巨人多年来给震旦边陲造成了多少麻烦，这个节骨眼上就消失了？

太多个问题汇集到一起，就让她闻到了熟悉的阴谋味道，她打定主意，必须尽快找到食人魔部族的动向，然后立刻返回西京上报镔龙殿下。

突然间，山间的绿皮们躁动了起来，她听见直冲天际的咆哮声，然后看见为数众多的狼骑兵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一样，一队队四散出了山谷。

——这是怎么了？

宁怀璧完美地融入了阴影中，在树冠间飞一般地掠过，只在半空中留下模糊难辨的一道影子。

她决定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