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山的乱葬岗上,腐臭的气息凝结成肉眼可见的灰雾。许星辰拖着受伤的左腿,在堆积如山的尸体间艰难爬行。他的手指陷入一具肿胀的女尸腹部,黏稠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
“玄天阁...好一个名门正派。“他吐出一口血沫,右肩的剑伤深可见骨。三天前,他还是玄天阁外门弟子,如今却因为撞破长老私炼阴尸的秘密,被冠以偷学禁术的罪名追杀至此。
夜枭的啼叫声中,许星辰突然僵住。他分明听见身下的女尸在说话。
“捡起来...“腐烂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直接钻入脑海,“在你左后方三步...那块玉...“
许星辰的寒毛根根竖起。借着惨白的月光,他看到半块暗红色的古玉嵌在尸堆里,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古玉的瞬间,整片乱葬岗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成千上万的尸体同时睁开眼睛。
“啊!“许星辰猛地后退,古玉却像活物般黏在他掌心。一幅幅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血海翻腾的幽冥河、由骷髅堆砌的王座、还有一本悬浮在空中的漆黑典籍...
《九幽黄泉经》四个血色大字在意识深处炸开。
许星辰跪在地上干呕,发现掌心的古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丹田处一缕冰凉的灵力。这灵力与玄天阁中正平和的心法截然不同,像条毒蛇在他经脉中游走。
“想要力量吗?“女尸的声音再次响起,“杀个人试试...“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刺破雾气。许星辰认出为首的正是陷害他的李师兄。
“那叛徒肯定躲在这里!“李师兄的剑锋扫过尸堆,“长老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星辰蜷缩在一具腐尸下方,感受着丹田处越来越强烈的寒意。那缕灵力正在疯狂躁动,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第一个...“女尸在他耳边轻笑。
李师兄的靴子距离许星辰的头颅只有半尺时,异变陡生。
三具尸体突然暴起,腐烂的手臂死死抱住李师兄的双腿。其他弟子惊恐地看着更多尸体摇晃着站起来,眼眶里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
“尸变!快结阵!“
许星辰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指尖正渗出丝线般的黑气,这些黑气连接着每一具活动的尸体。他心念一动,某个弟子的佩剑突然调转方向,刺穿了主人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时,许星辰体内的灵力沸腾了。他本能地伸手虚抓,死者七窍中飘出缕缕红雾,顺着他的口鼻钻入体内。难以形容的快感席卷全身,肩上的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魔...魔修!“李师兄面如土色,捏碎传讯玉符,“他修炼了邪术!“
许星辰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突然笑了。原来这就是《九幽黄泉经》的修炼方式——吞噬生灵魂血。当第二个弟子被他操控的尸体撕成碎片时,他不再犹豫,贪婪地吸收着飘散的血雾。
“第三个...“
惨叫声持续到后半夜。当最后一名弟子倒下时,许星辰的瞳孔已经变成诡异的暗红色。他踩住李师兄的胸口,欣赏着对方因恐惧扭曲的脸。
“许师弟...不,许师兄!都是长老逼我的!“李师兄咳着血沫,“我可以当你的奴仆,我——“
许星辰五指收拢,李师兄的胸膛像熟透的西瓜般爆开。比先前浓郁十倍的血雾涌入体内,他舒服得仰起头,看到月光都染上了血色。
“味道如何?“女尸的声音带着揶揄。
许星辰突然掐住女尸的脖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腐烂的皮肉簌簌掉落,露出森森白骨。女尸的笑声却越来越响:“我是你的引路人啊,未来的黄泉之主...“话音未落,整具尸体化作飞灰。
一张人皮地图飘落在许星辰脚边,上面用血标注着某个地点。地图边缘写着一行小字:月圆之夜,黄泉现世。
七天后,许星辰站在地图标注的枯井前。这口位于荒村中央的古井没有水,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按照《九幽黄泉经》记载的方法,将这几天猎杀的野兽鲜血倒入井中。
血水没有下落,反而在井口形成镜面般的薄膜。圆月升至中天时,血膜上浮现出一扇雕满恶鬼图案的门。
许星辰刚要触碰,背后突然传来清冷的女声:“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急着送死。“
他猛地转身,看到一个撑着红纸伞的少女站在槐树下。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穿着绣有曼珠沙华的黑色罗裙,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安梦婷。“少女用伞尖指了指血门,“黄泉宗引魂使。你手里的功法是我三个月前故意丢在乱葬岗的。“
许星辰暗中运转灵力,发现看不透对方的境界。更诡异的是,这少女周身三丈内,连月光都扭曲变形。
“为什么选我?“
“因为够惨。“安梦婷轻轻转着纸伞,“家破人亡,宗门背叛,经脉受损...完美的容器。“
血门突然剧烈震动,井沿出现裂纹。安梦婷叹了口气:“看来你被盯上了。“她突然抓住许星辰的手腕,“别反抗,除非你想被阴尸宗炼成尸傀。“
许星辰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置身于血色荒原。天空悬挂着三轮紫月,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欢迎来到黄泉宗外域。“安梦婷松开手,“你刚才激活的是阴尸宗的标记,他们最擅长追踪《九幽黄泉经》的气息。“
仿佛印证她的话,枯井方向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数十具身披铁甲的尸傀爬出血门,空洞的眼窝锁定许星辰。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安梦婷退到一旁,“被他们带走,或者通过黄泉试炼成为正式弟子。“她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提醒一下,尸傀最喜欢活剥人皮。“
许星辰看着逼近的尸傀大军,突然笑了:“需要杀多少?“
安梦婷挑眉:“全部。“
第一具尸傀扑来时,许星辰掌心喷出黑雾。雾气中伸出无数鬼手,瞬间将尸傀撕成碎片。他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阴气,发现这些尸傀的魂血比活人更加纯净。
“有意思。“安梦婷坐在凭空出现的太师椅上,撑伞观战,“居然能直接吞噬阴气。“
战斗持续到第三轮紫月升起时,许星辰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尸傀。他的右臂被铁甲尸咬穿,左腿插着三根骨箭,但嘴角却挂着癫狂的笑。每杀死一具尸傀,《九幽黄泉经》就会在脑海中展开新的一页。
当最后一具金甲尸王轰然倒地时,许星辰跪在尸山上剧烈喘息。他周身的黑雾几乎凝成实质,隐约形成狰狞的鬼面。
“勉强及格。“安梦婷丢来一个玉瓶,“喝下去,准备第一狱试炼。“
瓶中是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腐血的气息。许星辰一饮而尽,顿时五脏六腑如遭火烧。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听到安梦婷冰冷的声音:
“黄泉宗九狱试炼,第一狱血池狱。坚持一炷香不死,你就是外门弟子。“
地面突然塌陷,许星辰坠入沸腾的血池。无数怨魂从血水中伸出枯手,撕扯着他的血肉。更可怕的是,这些怨魂的哀嚎直接冲击神魂,让他想起父母被玄天阁处决那天的场景。
“道心不稳。“安梦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来要提前收尸了。“
许星辰突然抓住两只怨魂,在它们凄厉的尖叫中塞进口中咀嚼。更多怨魂惊恐地退开,血池出现短暂的平静。
“有趣。“安梦婷指尖亮起幽光,血池顿时焮起巨浪,“让我看看你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