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杂音
- 奇诡都市:外卖小哥异闻录
- 非二和尚
- 2380字
- 2025-04-20 18:00:07
黑暗像潮水般退去,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跪在钟楼顶层的地板上。手指间还残留着火柴燃烧后的焦痕,但拼合的火柴盒已经消失不见。
穹顶的齿轮仍在逆向旋转,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蓝色光点,像被撕碎的时间碎片。我抬头看向第四根立柱——那里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透出微弱的红光。
“林小北!”
小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她半跪在地上,手捂着左肩,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她的灰色工作服被撕裂,露出锁骨下方那块闪烁的倒计时显示屏——数字已经变成了00:00:00,但屏幕仍在跳动,像是某种警告。
阿强站在她身旁,平台制服和牛仔外套的幻影在他身上交替闪现。他的后颈烙印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竟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黑色粒子消散。
“我们没时间了。”小芸咬牙站起身,指向立柱,“裂缝在扩大。”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第四根立柱的缝隙里,隐约可见某种机械结构在运转——那不是什么建筑结构,而是一台被嵌入时间中的量子稳定器。
“这就是真正的时间锚点?”我问道。
小芸摇头:“不,这只是维持锚点的机器。真正的锚点……”她顿了顿,看向我和阿强,“是我们三个。”
阿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记忆似乎被触发了。“1978年……我在胡同里刻下'芸'字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你们了。”
我猛地想起机械义眼曾闪现的画面——1999年的小芸在火场里塞入芯片,1978年的阿强在砖墙上刻字,而现在,我们站在钟楼顶层,完成这个循环。
“观测者、执行者、记录者……”我喃喃道,“我们三个分别代表不同的时间节点,只有同时存在,才能稳定时间线。”
小芸点头:“所以时空管理局要清除我们——因为只要少了一个,锚点就会崩溃。”
穹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齿轮崩裂,碎片如雨般坠落。我们抬头,看见漩涡状的天空裂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三个黑影正从裂缝中降下。
退休版的“我”、1999年的“阿姨”、以及一个从未见过的机械清道夫——他们穿着时空管理局的制服,手持量子切割刀,眼中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清除程序最终阶段。”退休版的“我”举起武器,声音毫无感情,“时间锚点确认,执行湮灭协议。“
阿强猛地冲上前,从立柱缝隙里抽出一把生锈的匕首——正是1978年他用来刺穿清道夫的那一把。“这次,我们三个一起!”
小芸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块刻着“芸”字的芯片,塞进我的手里。“林小北,你是观测者——决定时间线的走向!”
我握紧芯片,机械义眼的视野突然扩展——无数平行时间线在我眼前展开,每一条都显示着不同的结局:
如果我们失败,时间线将彻底崩溃,所有存在都会被抹去。如果我们成功,时间锚点将固定,但代价是……我们三人中必须有一个成为新的“清道夫”,维持时间稳定。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我咬牙问道。
小芸苦笑:“时间从不给人选择,它只给结果。”
退休版的“我”已经逼近,量子切割刀划破空气,直取阿强的咽喉。阿强侧身闪避,匕首与刀刃相撞,火花迸溅。1999年的“阿姨”则朝小芸走去,她的机械手指变形,化作尖锐的金属刺。
“林小北,现在!”小芸大喊。
我深吸一口气,将芯片按向自己的机械义眼——这是观测者最后的权限,决定时间线的最终走向。
“我选择——我们三个一起活下来!”
芯片嵌入义眼的瞬间,整个世界陷入绝对的静止。
然后,时间开始倒流。
静止的世界里,唯有我的思维仍在运转。
视网膜上,无数时间线如枝蔓般展开,每一条都闪烁着不同的结局。我看到自己成为清道夫,机械义眼冰冷地执行着清除任务;看到阿强被困在1978年的胡同里,一遍遍刻着“芸”字却永远无法完成;看到小芸独自跪在1999年的火场中,将芯片塞进收音机,然后被烈焰吞噬。
**——但我要的结局不在这里。**
静止的空气中,退休版“我“的量子切割刀距离阿强的咽喉只有一寸,1999年的“阿姨”指尖的金属刺离小芸的心脏仅差分毫。我伸手触碰那些凝固的时间粒子,它们像碎玻璃般在我指尖崩裂。
“重写锚点。”我对着虚空说道。
机械义眼深处的芯片开始发热,某种超越时空的协议被激活。穹顶的裂缝中,一道刺目的白光倾泻而下,吞没了整个钟楼。
——
倒带开始。
世界像被按下回放键的老式录像带,所有画面逆向流动。退休版的“我”倒退着收回量子切割刀,1999年的“阿姨”的金属刺缩回手指,阿强的匕首从交锋处弹回,小芸的血倒流回伤口。
钟楼的齿轮从崩裂状态重新咬合,穹顶的裂缝像拉链般闭合。第四根立柱的缝隙中,量子稳定器的红光逐渐熄灭,仿佛从未被启动过。
然后,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404号房的门口。手里捏着一张配送单,备注栏里用铅笔写着:“消防器材已检查,下次记得带烟花。”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空气中的尘埃缓慢浮动。没有时间裂缝,没有机械清道夫,没有倒计时。
**——就像一场漫长的梦终于醒了。**
“林小北!发什么呆呢?”同事在楼梯口喊我,“下午还有三单要送!”
我低头看自己的工作证——普通仓库管理员,没有任何“清道夫”的字样。右眼也没有机械义眼的冰冷触感,而是正常的血肉之躯。
难道真的重置了?
我下意识摸向口袋,指尖却触到一个硬物——掏出来,是半盒受潮的火柴,盒身上刻着模糊的“芸”字。
心跳陡然加速。我转身推开404号房的门,客厅里,小芸正蹲在地上整理工具箱,灰色工作服袖口沾着机油。听到动静,她抬头看我,眼神清澈,锁骨处没有电路纹身。
“你落东西了?”她问。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阿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这单子是不是你的?”
他穿着平台制服,手里晃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我接过一看,是张1978年的老式电报,上面只有一行字:“钟楼顶层第四柱,火柴要逆着划。”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
小芸突然笑了,从工具箱底层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收音机:“刚才修这个,听到一段奇怪的录音。”
她按下播放键,沙沙的杂音后,传出三个重叠的声音——
“这次,我们三个一起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