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心里暗叹一声。
“这不道德绑架吗？”
他本与这黄鼠狼一家无冤无仇，先是那公的，趁他病要他命，这母的也是，一言不合便下死手。
眼下更是留着一窝子崽子给他。
“不过这群崽子……倒是有些奇怪。”
顾白蛇尾轻摆，妖力化作细丝探查，脸色愈发凝重。
先前他看到暗幼崽周身血雾便觉得奇怪。
“这些幼崽丹田千疮百孔，看似炼气三层，可底子很是虚弱，血脉之力更是孱弱，这残丹……”
顾白竖瞳收缩，“这残丹看似帮助修行，实则以血脉之力为纽，汲取幼体养分！”
“这残丹拿子孙做养料，也不知那母皮子知不知道……”顾白回首，遥遥望向洞外。
打打杀杀非顾白所愿，此刻竟又扯进这档子事儿。
“罢了罢了，说到底，此事倒是我图那妖力，才引至此处。”
顾白不再多想，竖瞳看去，蛇尾横扫，恰打在那幼崽丹田处。
那三只幼崽惨叫一声，丹田处的妖力皆被顾白一击溃散，断了修行之路。
“我留了你们小命，也断了这残丹汲取之路，这妖丹就归我了哈。”
顾白眼神却看向其中一只花灰幼崽。
“虽说也是救母心切，不过，还是留你不得。”
这小崽子方才差点害死自己。
扑咬，注毒，松口。
见那幼崽已然毒发，顾白暗叹一声，看向那干尸额间残丹。
“这干尸恐也是被这残丹所害……”
他卷起那额间残丹，干尸顿时化作飞灰，散落一地。
余下那两只幼崽颤抖中不敢出声，可周身血雾已缓缓散去，体内汲取之力散去，终是恢复清明模样，
“虽无法修行，倒也不至于被那残丹吸成干尸……”
而那地上，花灰幼崽，已无呼吸。
“罪过罪过，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顾白神色有一丝复杂，此刻转身离开。
不知是否是错觉，似乎在微弱光线下，又轻轻抽搐了一下。
洞府外，顾白瞥见了那地上的母黄鼠狼尸体。
“给你立个坟头，下辈子少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寻得一处宝地，顾白蛇尾翻飞，将那母黄鼠狼埋下，想了想，又卷来一块木板，歪歪扭扭地用蛇尾刻画了些什么。
“连自己崽子都要被吸成干尸，还想着打打杀杀，苟住不好吗？”
顾白嘴上说着，到底论起来，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顾白为了自保，杀了俩黄皮子，他顾白是为了自己。
那母黄皮子为报杀夫之仇，为保护幼崽，也是为了自己。
倒是都没有错，不过，弱肉强食，世道如此。
“安心去吧，你夫妇二人对我不轨在先，眼下我免了你崽子吸成干尸之苦，也算两清。”
顾白眼神略带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坟包。
“哦，对了，这残丹就当送我了哈。”
摆了摆蛇尾卷起的残丹，眼下他需要找一处安全之所炼化。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
沼泽深处。
枯黄翠绿交织的芦苇耸立着，或笔直，或歪斜，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顾白盘踞其中，隐蔽了自己的身形，他的尾尖正卷着一枚残破妖丹。
蛇信胡乱地吐着。
【距离失智时间：2时辰】
“知道了知道了，叫唤个没完。”
顾白没好气地回怼。
此刻他蛇信轻颤，感受着残丹中的澎湃妖力。
“炼化这残丹，许有望筑基，”顾白嘀咕着，“不过，这玩意咋炼化……”
“人仙侠小说里也没讲啊？”
顾白汗颜，小眼睛溜溜一转。
“吃了算了！”
残丹入口的瞬间，磅礴妖力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顾白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气味。
“又是这味！你黄皮子一窝怎么全是一股子骚臭……”
话未说完，他竖瞳骤然收缩。
神魂在此刻居然有些恍惚，眨眼之间，竟被生生拖入一漆黑空间。
原本纯白的识海之内，地面赤红，腥味浓郁，如被血染。
阴暗烛火闪烁，摇晃光影下，无数黄皮子虚影在顾白识海之中啸叫。
“我是不是死了，怎么看到的净是些阴间的东西。”
蛇尾横扫，打落几只预想扑上来的黄皮子。
“不对，这是我的识海，这残丹之中竟还有神魂残留。”
顾白面色难看，却见最前方，一足有三丈高的黄袍老者虚影，正用双目死死盯着他。
“敢吞我妖丹，小蛇崽子好胆量。”
残念所化的黄袍虚影须发皆张，此利爪拍的虚空震颤，“老夫圈养九代血脉子孙，竟被你坏了好事。”
顾白这才看清，这黄袍身影果然是一只老黄鼠狼。
“装神弄鬼，你们黄皮子就喜欢搞这些把戏？”
识海翻涌的剧痛让顾白面色变了又变，此刻咬牙坚持，却又看向那道虚影，咧嘴一笑。
“那残丹想来就是你的，居然暗害自己血脉子孙，真够阴间的！”
顾白话音未落，那残念的利爪已然攻来，生生撕裂三寸神识。
顾白闷哼一声，闪身躲过，身形有些恍惚，在这识海之中，每一击都直伤他的神魂。
“小小蛇妖还敢口出狂言，能做老夫重生养料，是小辈们的福气！”
果然。
顾白闻言面色一冷。
“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顾白轻笑，身形一闪，直直冲着那识海之中的黄袍老者而去。
那黄袍老者身下，一枚残破妖丹正缓缓旋转。
顾白的目标正是那妖丹。
“竖子尔敢！”老者虚影突然炸成万千黄毛，每根毛发都化作小黄鼠狼扑来。
顾白蛇尾横扫间，却瞥见那虚影中，赫然混着那只被他毒杀的花灰崽子。
他不退反进，额间的白芒忽明忽暗，竟是那鹤鸟血脉之力。
而顾白对此并不知情。
他眼神坚定，目光如炬，这万千黄皮子虚影不过是神魂攻击的手段。
顾白在黄皮子群中翻飞，蛇尾不断横扫，硬生生扛下这波神识攻击，此刻已然接近那残丹虚影。
他蛇口大开，向着那残丹便一口咬下。
顿时，暗金色的丹体腾起青烟，竟是生生被他扯下二成，此刻光芒顿时暗淡些许。
他浑身一震，先前被撕裂的神识伤势顿然痊愈，妖力如同奔腾河流，在他体内冲刷。
系统提示在此刻突兀响起。
【修为提升至炼气九重】
“果然奏效！”
顾白大喜，却见那万千黄皮子虚影再次袭来，他略略拉开身位。
万千黄皮子凝聚成那黄衣老登，护住了那残丹。
只不过，似乎身影比先前矮了几分。
“吞了这识海中的妖丹虚影，也便相当于炼化现实中的妖丹，这老登残念自破。”
此刻有了思路，顾白顿时精神一振，再次向着黄衣老登攻去。
这黄衣老者只余残念，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虽有些手段，但这里终究是我的识海，你一缕残念留存，无垠之木，是非黑白不分不说，居然敢对着我吆五喝六！”
顾白竖瞳收缩，蛇身一蜷，下一瞬，便如离弦之箭，向着那老登攻去。
那老黄鼠狼出手袭来，却被顾白走位闪过，这一次，他生生又吞下了近四成残丹。
磅礴妖力化作金色洪流，灌入顾白身躯，不断内化为白色妖力，在顾白体内流转着。
那残念声影虚幻，眼中却愈发猩红。
“倒是小看了你这蛇妖，不过老夫残魂众多，眼前不过其中一缕，你怪我好事，我饶你不得！”
“聒噪，死了就好好投胎，用些阴间手段妄图重生，今日便断了你这腌臜念想。”
言罢，一声尖啸却震得顾白连连退后。
“以吾真名黄三太爷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