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内疚和放松

晚风微起，太阳落山。

吃完了晚饭的顾修文趁李晓燕刷碗擦灶时，和她说带小弟一起去抓泥鳅。

“抓泥鳅？这马上就黑灯瞎火了，还抓啥泥鳅，不准去。”

顾修文瞅了一眼在大门口，凑出个小脑袋眼巴巴的鼻涕虫，洒然一笑道：

“娘，没事，反正就当饭后溜达一下，也就意思意思。”

看李晓燕依然绷着个脸，将饭桌上的生菜盖上饭罩，顾修文继续说道：

“再说，您看今天小弟和我们赶集，也没让我们操心，还帮了那么大一个忙，怎么说也满足一下他的小小心愿吧，不然他要是一直念叨着晚上睡不着，又要闹腾的你不舒心不是？”

刚刚收拾完的李晓燕，一边解下黑色的围裙，看了一眼顾修文，又看了一眼在门口满怀期待的鼻涕虫。

“行。”

李晓燕将围裙攥紧往饭桌上一扔，语气放软道：

“不过要早点回来，可不能玩的太晚，不然以后别想我再同意你们俩兄弟的什么事儿。”

“哦！娘，娘太好了，太好了。”

听到李晓燕的同意，顾修武一声欢呼，接着迈着那小短腿跨过门槛，一边张开手一边向李晓燕跑去。

顾修文也微微侧身，让开道路，笑呵呵的看着小弟扑进李晓燕的怀中，甚至小脸蛋还被李晓燕狠狠的啄了一口。

“娘，你是，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了。呲溜。”

顾修武说完，刚刚吸了一下鼻涕，马上察觉到李晓燕的眼神不对。

连忙低下头，用力一擤，擤出两大坨鼻涕后，小手一夹一甩，再邀功似的看向李晓燕，笑容满面。

这让李晓燕终于不再绷着脸，一声噗嗤笑道：

“好了好了，今天小武特别棒，娘就让你和你哥哥出去玩一会儿，但提前说好，别又弄的像个泥娃娃一样回来。”

说完，李晓燕看向顾修文叮嘱道：

“你这当哥的也看着点，别一天心神不宁的，早点回来，知道了吗？”

顾修文心虚的低下头，摸了摸鼻头，应道：

“好勒，放心吧娘，就出去半个小时。”

说完，李晓燕站起身，也不再顾及两兄弟。

农村的事儿一天到晚忙不完，哪里有空一直看着他俩。

这不，这会儿人虽然吃完了，但后面鸡圈鹅圈还没给食哩。

家里两条狗子也还饿着，顾修文一条裤子还要缝补，菜地里也要去泼粪......

李晓燕越想越糟心，说不定等下自己还没忙完，大队上又要通知开会，分配明天的出工任务了。

唉，都怪那死鬼，要是他在家，自己不就清闲些了。

李晓燕端着簸箕，往厨房后屋走去，准备铲点稻谷给鸡鸭鹅当吃食。

等他走入里屋，顾修文低下头，对着小鼻涕一挤眉道：

“走？”

“走，走咯，娘，我和哥，出去咯。”

里屋里立刻回应了一声李晓燕不耐烦的催促：

“滚滚滚.....”

顾修武得令，再次欢呼一声，也不要顾修文牵着，直接小跑两步，一边欢呼着一边跨过了大门。

等两兄弟走到屋后的田垄找寻泥鳅，顾修文性情变的如同一个小孩。

他和鼻涕虫追赶打闹，嘻嘻哈哈，完全没有了白天的沉稳。

因为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放下了防备，没有了那么多的谨小慎微，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与其说顾修文，是陪着顾修武来捉泥鳅，不如说是他想缓口气。

不然一直这么神经高度紧绷，他真怕自己会精神崩溃。

要知道自己重生的这两天，自己可是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就连睡觉都是等全家人睡着了他才敢入睡。

不然他生怕自己，梦中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

醒来就看到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珠子，死死的瞪着自己，质问自己是谁，原本的顾修文去了哪儿，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他们儿子，大哥的身体里啊！

可他要怎么说?

难道说原本的顾修文死了？

魂飞魄散了？或是在正身体里沉睡？或者附在别人身上去了？

附身？

呵呵，自己这好像真的像那老话说的鬼上身。

而且还是只老鬼。

“哥哥，呲溜，你，你在想什么勒？”

躺在田埂上，双手背在脑后，叼着一根春草的顾修文，被顾修武一个前扑，扑在他的胸口，眨巴眨巴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不会是，呲溜，是和小武一样，想爹爹了吧？”

“嗯？”

回过神的顾修文看着他那沉下去的小脸，吐出春草咧嘴一笑道：

“没，怎么？小武想爹爹了？”

顾修武点了点头，并将小脸贴在顾修文的胸膛上，奶声奶气的说道：

“想，小武每天晚上，都，都会梦到爹爹，大哥，爹爹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呀？”

顾修武算了下时间，似乎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才对，不应该没有半点消息嘛。

于是只好安慰顾修武道：

“应该很快了，说不定呀，明天小武醒来，爹就已经在你床头了也不一定。”

“真，真的？呲溜。”

顾修文看着他那兴奋扬起的小脸，爱怜的捏了捏笑道：

“当然是真的，好了，小弟，回去吧，天已经黑了，不然娘要打你屁股蛋了。”

“嗯，今天小武，呲溜，做个乖，乖孩子，这样，这样明天就能见到爹爹了。”

虽然没有捉到泥鳅，但已经玩了好一会儿的顾修武，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顾修武笑着点了点头也站起身，牵着他就向回家的小路走去。

可一大一小走了不远，鼻涕虫突然说要尿尿。

顾修文只好带着他到路旁的草丛里解决。

正当顾修文正指引着鼻涕虫放水时，一声熟悉的声音隐隐的从道路上传来。

“听好了，看仓库的老秦已经答应了晚上和我喝一会儿酒，你就躲在我家厨房里，等我趁机顺到他的仓库钥匙，你给老子赶紧到仓库里把那东西运出来，然后赶紧回来，中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听到没有？”

曾有福？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