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时砂中的双生舞

月海的结晶在暮色中泛着幽蓝荧光，仿佛诸神将星河碾碎铺就的镜面。我赤足踏上冰层，足尖绽开的黑玫瑰瞬间被冰霜吞噬。达明银甲上的星纹在身后明灭，像一串坠入深渊的彗星。

“东南方七百米，时空曲率常。“执政官的佩剑在鞘中嗡鸣，这是碧索姬大人锻造的时之仪，此刻剑柄镶嵌的沙漏正倒流蓝砂，“波动频率...和你的深渊之信共振了。“

我扯断一缕白发缠在锁链上，发丝立刻结晶成紫黑色：“虚空在模仿我的能量特征。“冰面下的阴影忽然扭曲成无数瞳孔，倒映出我们背靠背的身影，“来了！“

结晶轰然炸裂的刹那，沥青状液体凝成上千柄长矛。达明旋身划出星辉结界，我甩出的锁链绞碎突破屏障的漏网之鱼。金属相撞声在月海盆地上空回荡，惊醒了沉睡在冰层下的云鲸骸骨。

“西南象限，重力异常三倍！“我踩住浮空的锁链跃起，黑玫瑰花瓣如暴雨倾泻。原罪体在弹幕中显形，她雪白的长发浸满沥青，额间倒置的神纹正吞噬着月光。

达明的剑锋突然偏转四十五度，星辉擦着我耳畔掠过。原罪体尖叫着显现在我原本要落脚的位置，时之仪的剑光已贯穿她左肩——这是特尔斯的空间折叠术，本该随那场神战失传。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在空中翻身落回他身侧，锁链在冰面犁出冒着黑烟的沟壑。

“昨晚批公文时发现的。“执政官抹去嘴角血渍，星纹在他颈侧游动如活物，“初代天空之神的记忆碎片...在共鸣。“

沥青长矛突然软化，化作无数漆黑手臂抓向我们。达明剑尖点地，星辉如涟漪扩散，冰层下竟浮现出两千年前的战场幻影——五位神明正在虚空中支离破碎，他们的血在真空中凝结成血色珍珠。

“别看！“我挥链击碎幻象，黑玫瑰却沾上碧索姬大人消散时的金砂。原罪体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可怜的小希斯比娜，你以为封印的是虚空？我们不过是在重演创世时的错误...“

达明突然握住我颤抖的手腕，他的星辉顺着共生契约灌入经脉。视网膜上浮现出光谱分析图，原罪体的能量核心竟与初代深渊之神的神格频率完全一致。

“东北方三十度仰角，时间轴裂缝！“我甩出锁链钉入虚空，黑玫瑰在时之湍流中疯长。达明同步挥剑斩裂空间褶皱，星辉如手术刀剖开维度薄膜——冰层下五百米处，碧索姬的沙漏核心正在被沥青侵蚀。

执政官瞳孔中的星图骤然放大：“这不是盗窃...是时间置换！“他剑尖挑起一片正在结晶化的时空碎片，“有人把现在的沙漏核心与两千年前的调换了！“

冰层突然崩裂，我们坠入时间夹缝。无数记忆残片在身侧飞掠：维尔多大人将深渊之信刺入我胸膛时滴落的泪、巴斯特大人燃烧神格前最后的微笑、特尔斯消散时飘落的那片黑羽...

“抓住锚点！“达明的银发在时空乱流中狂舞，他胸前浮现出天空之信的本源符文。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锁链上，深渊之力化作七十二根魔神柱钉入虚空。

原罪体在时间涡流中显形，她手中的沙漏核心已变成混沌的灰白色。碧索姬大人的虚影在她身后时隐时现，嘴角挂着诡异的慈悲：“孩子们，杀死我们才能真正终结轮回...“

执政厅的审判钟声穿透维度，六十艘星槎正在轰击时空壁垒。大审判长的怒吼伴随着主炮充能的光辉：“深渊镇守者勾结原罪体，即刻处决！“

达明突然扯开银甲，露出心口处跳动的星核。这是天空之信的本源，此刻正与我的深渊锁链共鸣震颤：“以初代契约者之名——“他的血滴在冰面绽开蓝玫瑰，“请求开启诸神黄昏协议！“

整个月海盆地开始震动，五具神明骸骨破冰而出。巴斯特的日轮铠甲、维尔多的纺织梭、特尔斯的空间棱镜、碧索姬的时之沙漏，还有...初代深渊之神的混沌王冠，全部悬浮在我们周身。

“你疯了？！“我试图阻止他触碰王冠，“混沌之力会撕裂你的神格！“

“父亲留给我的不止是责任...“达明握住王冠的瞬间，银发尽染墨色，“还有选择真相的权利。“

时空在那一刻静止。原罪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沥青外壳片片剥落，露出与我一模一样的容颜。碧索姬的虚影流下血泪：“为什么...要让我们再次经历这种痛苦...“

星槎的主炮光束贯穿维度时，达明将王冠按在我发间。混沌之力如剧毒般侵蚀神经，却在触及深渊之信的瞬间化作温柔春雨。我们相触的掌心浮现出五位神明的契约符文，两千年前的真相在脑海中炸开——

初代神明本是虚空双子，为镇压暴走的同胞而分裂宇宙。那些被称作“原罪体“的存在，不过是他们割舍的悲恸与眷恋。

“现在，续写我们的故事吧。“达明的手覆上我操控锁链的手，星辉与黑雾交织成创世之枪。当武器贯穿原罪体与碧索姬虚影时，整个月海盆地开始逆向结晶化。

审判庭的星槎在时光涟漪中化作尘埃，我们坠落在初代神明的骸骨王座前。达明的银发恢复如初，而我发间的王冠正绽放出虚空与星辉交融的极光。

“根据《诸神黄昏协议》...“他气息微弱地笑着，“缔约双方需共享神格直至永恒...“

我扯下染血的发带缠住他渗血的指节：“等修好云鲸城的棉花糖机再说。“抬眸望向正在重组的星河，那些破碎的神话正在我们手中重塑成新的传说。

冰层下的沙漏核心停止了倒流，而属于我们的时光，此刻才刚刚开始流淌。